2024-3-27 23:25 /
为什么喜欢水仙,为何痴情于这短短的一部毫无选项的电子小说?我想我是是模糊的,在模糊中存在坚定,在坚定中充满模糊。就如这部游戏给我的感觉一样,那是在冬夜的疲惫中,流下模糊视线的泪,在朦胧中似梦非梦的那个冬夜,又想到在拥挤且久久无法前进的公交车上,隔着泛着水雾看到外面各色车灯流离在,看完了这个故事。
如今,已经渐渐入冬,寒冷早先一步提前到来,带来了强劲刺骨的风,和未曾在秋降下的叶。我想到在这个季节,是濑津美独守在7F病房,这个曾经阳光开朗的小女孩,手腕上戴着白色的病人手环,看着自己进入倒计时的人生,怀揣着无法实现的梦想,无神地望着仅有15cm宽的窗口,看着室外不断下着的冰冷的雨。已经,没有什么希望能出去了,一次次的手术,带来的仅仅是更加孱弱的身体和更加绝望的消息,她逃不出医院,逃不出这悲惨的命运。
与此同时,刚刚拿到驾照的阿东优突然间失去了意识,等到再醒来时,他看到了自己正在准备被送往7F病房,那个——永远无法存活的病房。他也许,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并未感觉到危机感,只是医生如此地说着,自己的身体并无难受的感觉。他看到了濑津美,称她为小美,但实际上,她确实比阿东优大几岁。对于这个初来乍到的后辈,小美心中,依然是下着那片永不停止的冷雨。她麻木地望着电视中一遍遍出现的比基尼广告,还有那片……那一大片……盛开着的水仙花。这也正是,她无法实现的梦想。一场绝望的,死也无法实现的梦。
阿东优不断安慰她,可是她仿佛就像悲哀与痛苦的漩涡,陷入病情逐渐恶化的身体里。这份虽开始蔓延入阿东优的心中,他也开始感到自己身体出现了恶化,但他毕竟并不像濑津美般需要顾及太多的事情,于是,在看到父亲在自己身上买了高额保险后,他也就毅然决然地带着濑津美逃离了7F,逃离了那片所谓无法逃离之地。打破窗户,驾驶着银色酷派车,向目标的方向奔去。
身上只有少量的现金,残存的药物也不多,但随着急行于公路的车,看见了沿途许久未见过的靓丽风景,至少,渐渐将濑津美封闭的心撬开了一丝缝隙。那件可爱的长裙,偷来的衣物与毛巾,以及抢来的汽油,都是这个女孩从未想过也从未经历的事情。她担心过、激动过、也兴奋过,不只是永远沉淀在心之湖水底部的悲哀,慢慢的,在湖上有了泛动的涟漪,落在湖心的叶,顽皮孩童抛出的石块……
车子停在途中的大海处,依然无法掩饰却已发生变化的心情,她渐渐向水中走去,用微微颤抖的嘴唇,拼凑出那早已决定好的话语:“如果我就如此走入海中,会轻松死掉吗,到那时候……你会拉住我吗?”她向阿东优,说出发自肺腑的话语。用心中小小的勇气,连着问了三次。
你希望我拉住你吗
如果你希望我拉住你的话,我就会这样做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说,我没有必要拉住你了?
·····
这也许就是小美的回答,她并未继续向前走去,或许她仍在寻找这一种可能性,或者另一种……可能性……对于绝望的。
车子依然向前行驶着,二人的病情也越来越重,尽管不想承认,可是他们绝对会在不久后被抓走,回到7F,回到没有可能性的暗无天日中。在每天的行驶中,小美也渐渐对阿东优敞开了心扉,开始讲述她所经历的一切,仿佛被撬开的门也渐渐开放。
途中,还在即将进入淡路岛的桥上,遇见了一对夫妇,用车里仅存的三张相片和胶片相机,拍下了一张对他们两个病人来说珍贵的合影,濑津美羞涩的靠近着阿东优,或许……此时她的心内是幸福的吧。
终于……到了,到达了那片绮丽的水仙花海,在日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比电视里所呈现的,更加真实,更加美丽。目的……似乎达到了
他们继续呆在花海中,因为车子已经没有汽油了,而天空中寒冷的冬雨又开始连绵不断的下,打在车顶,发出砰砰的响声,而车内,却愈发寒冷。二人开始无法忍受体内加重的疾病,身体日渐虚弱。而此时,小美的那扇门,却又合上了,她对阿东优说,自己就如同被爱着那耳喀索斯的艾歌所诅咒,一辈子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痴恋,但她并不是爱,而是被无尽的痛苦所缠绕,自己不断陷入痛苦的漩涡中,拒绝着所有外界的爱,这诅咒,是艾歌用生命换来的。但阿东优依然安慰她,说她并不是那耳喀索斯,是濑津美,是会渐渐敞开心扉的濑津美,她学会了开车,拥有着丰富的学识,穿着可爱的裙子,拥有着自己理想的濑津美!
阿东优不知这句话是否打动了小美,但在第二天难得的不下雨的天气,她用毛巾制成了简单的比基尼泳装,站在海边,吹着在寒冷的冬季难得相对温暖的海风,伸展着自己的双臂,像她所期望的那样,在水仙花丛中漫步,尽力用自己病弱的身躯,摆出模特的姿势,虽然她穿的并不是真的比基尼,这天也不是明媚的晴天,她的身材也并不是那么丰满,但她至少在此刻,是幸福的。她请求阿东优给她用仅剩的两张相片给她拍照,可惜第一张并未拍摄成功,但好在,第二张拍的很成功,拍到了她少见的,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她仍旧起舞欢笑着,而阿东优也依然用早已没有相片的相机拍摄着,这是他们独自的欢愉时间,不被干扰的、纯情的时刻。
那么,该是告别的时候了。
[嗯···哦···时间已经到了吗
···嗯
说着,
她像从前那样慢慢地走向了大海。
啊,对了,驾照···
没关系,你就留作纪念吧
嗯,明白了···
她点了点头,将驾照收进了口袋里。
那是我送给她的驾照。
是本来早已失去了作用的驾照。
之后,她从手腕上摘下那只白色的塑料手环···
···将它递给了我。
怎么···要送给我吗?
嗯,送给你···
是吗···那么我也就收作纪念了
我接过那只手环。
也把它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随后,她再次向大海迈出了脚步···
面对她的背影,我最后问道。
···可以最后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现在···希望我拉住你吗?
······
还是···希望我鼓励你呢?
她在波浪中背对着我停下了脚步。
强风将浪头变作飞沫,
拍打在她的身上。
慢慢地,她转过身来···
是啊···谁知道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
说着,她对着我,最后又微笑了一次。
尽管冰冷的飞沫拍打在她的身上,尽管眼中含满了泪水,
但她仍然对着我微笑了一次。
从前,在浪边停下的脚步···
这一次,却再也没有停下来。
所以,我想,这就是她的回答吧···
那么···再见···(さよなら)
这是一个将死之人对已死之人的告别。
就这样,我们960km的旅途结束了···
对我来说是15天,
对她来说则是22年的旅途结束了。
她以自己的意志逃出了7楼与家的选择。
成为了2005年度推算自杀者人数三万五千人中的一位。
她的血型是O型,名字叫濑津美,22岁,女性···
塑料识别手环的颜色是白色。
这就是属于她的一切。
但是,我知道。
她其实很喜欢比基尼,比导航系统更加熟悉道路,
喜欢车辆,甚至拥有自己的驾照。
尽管总是面无表情,也很少会看我一眼,
但偶尔,也会流露出那种好似害羞又好似倔强的神色···
在翡翠色的大海前···
她会兴奋地,喜悦地,
宛如偶像明星一般地对着我微笑···
遗憾的是....
她的笑容,
却仅仅被记录在了一张由一次性相机拍摄的照片中。
但是···尽管是仅存的一张照片···
它也是我们所留下的痕迹·····]
残存之余,是我对这作无限的感慨,那模糊且暧昧的,如幻般的旅程,让人叹息,却又羡慕不已。这是在绝望中发出的反抗的生命赞歌,是生的力量,促使着小美做出了如此的抉择,是反抗在病房沉浸在绝望与痛苦中郁郁而终的现实,用自己的小小勇气,给了危重病人以生的勇气与追求美好的希望,阿东优也在渐渐的病重中,传递着这份感情。这不是忧郁的自杀,这是足以让人流泪的、于这样无尽痛苦绝望中,穿过浓重乌云的、那一束温柔的光。至少给予了如此绝望而在心理和精神上濒死的我,一点温暖的激流,如梦似幻地、温柔地似水滑过心间。在挣扎中,寻找着生的足迹。
又是一个冬天,我还是依然会在街巷徘徊,看风穿过树林,看还未曾落下的叶簌簌作响,燃着的烟发出微微红光,怀念起那模糊且暧昧的经历和感受。
再活一年吧,我对自己这样说到。
和阿东优一样,怀念着……
那段灿烂的记忆,那一个冬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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