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遐想：新海诚，宫崎骏

连着两天和朋友看了两部上映前备受期待，上映后备受争议的动画。前者是宫崎骏的新作《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后称<你>)，后者是已经上映一年的《铃芽之旅》（后称<铃>）。两部片子在豆瓣上得分为7.8和7.2，在Bangumi上更是跌到了7.3和6.7。作为对比，宫崎骏在Bangumi上得分最低的作品是7.2分的《悬崖上的金鱼公主》，而新海诚最差作则是6.4分的《追星的孩子》；机缘巧合地，二者都各自在各自导演的作品序列里排到了倒数第二。初次看到这两个评分我和朋友还是很诧异的，虽然在观影日前有在其他社交媒体上零零散散地看到过对二者的批评，但观影体验出奇的好——所以这种落差感在看到评分的一刻尤为明显。如果说看完《你》是如鲠在喉，那今天看完《铃》实在有点不吐不快了，遂随便记录下自己的想法，不理论也不专业，纯粹是从爱好者的角度出发谈我对两部作品的喜好，内含轻剧透。
前面已经提及过我的观影顺序是先《你》后《铃》，那就从这个顺序开始写起吧。和我的预期不同，《你》是一部非常宫崎骏的片子。七月日本上映时，舆论还是给足了动画大师的面子，虽然鲜有差评，但大家还是普遍给出了“看不懂”的评价。这一评价本身是极其具有误导性的，谈到宫崎骏，大家的第一印象不是龙猫就是钢铁巨人吧；无论是他的哪部作品，即使是特别的《起风了》，也很难被冠以难懂的标签。但其实，《你》恰好是我expectation的反面，本片的宫氏元素之多，说是对其本人作品的总结也不为过。因变故而搬家乡下，在陌生环境下找到了“兔子洞”；单看前四十五分钟的剧作结构简直是从《龙猫》照搬过来的。而父亲，Natsuko和老婆たち等人物形象也不难从往日的作品里找到对照。后半段的奇幻漂流则让人想到《天空之城》或《千与千寻》，结尾Mahito，Natsuko和Kiriko穿过门回到现实则一如宫氏童话对现实的回归——这种人文关怀也往往是魅力的根源。理应熟悉的片子为什么会变得陌生，变得“意识流”呢？我想，宫崎骏在最后的封山之作里，减少了一些对观众的关照。仔细想想，龙猫，白龙和红猪也并非什么浅显易懂的隐喻，但宫崎骏深谙童话的写法；无论是怎样的符号，赋予其生动的形象是首要任务，再将起放进故事中，文本和符号自会交互出意义。譬如《千与千寻》中的洗澡，或是《幽灵公主》里的断头，正是这种交互的最好案例。而本片中也并不缺乏这样的做法，但宫崎骏使其更抽象和笼统，你可以说它更加难以理解，但我并不觉得这种做法破坏了童话整体的美感。反过来说，如果要求一部童话拥有明确的象征对映和教育意义，恐怕王尔德和安徒生都难逃责难。
如果说《你》的低分还能通过未在国内大规模上映辩解，《铃》的6.7看来是经过大众审核的真知灼见。但我和朋友一致认为这是一部比肩甚至超过了《你的名字》的作品。说实话，前二十分钟的观感确实也和我的预期大相径庭，紧凑到不像是诚哥作品的节奏，频繁出现的社交媒体neta——这点让我想到细导的《雀斑公主》，还和朋友说颇有一种看日本人蹭上个十年热点的感觉。但从此之后观感便一路走好，虽然节奏非常紧凑，但诚哥把这种紧凑感保持到了最后一刻，我觉得这是《铃》做的非常好的一个点。因为公路片是需要这样的运动感的，不断地用新的motive去推动故事的前进才是公路片该有的感觉。当然有人可能会反驳诚哥的motive完全缺乏合理性，这点我也承认。当然这是情感线和现实系表达的割裂，但我并不觉得这样的不合理影响到了诚哥本身的表达。Suzume和Souta一起拿猫封印地蛇是虐猫吗？我觉得看你的理解角度，但诚哥肯定不是想讲虐猫也不是想讲爱情，台词写的已经够直白了吧。另外，我真心觉得诚哥在国际化的路上走的比细导成功多了，细田守最近两部对社会议题的尝试都很难称得上是成功。诚哥的《铃》虽然在华语二次元口碑失利，但没有人会说技法上和《天气之子》相比是倒退吧？无论喜不喜欢这部作品，都不得不承认诚哥确实找到了属于他自的方法论，一种能兼顾类型和表达的商业电影模式。这绝不是源自《秒速五厘米》的爱情故事，事实上源于《秒速五厘米》的男欢女爱在《你的名字》里就已经大结局了。如今在看完宫崎骏的最终作后再看《铃》，颇有一种新海诚交上投名状的既视感，这样顾及社会责任感和突出人文关怀的动画电影，简直提名想要接班宫崎骏了啊。
放在一起看，两部作品的相似之处非常多，母亲的缺席，穿过门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设定（怪兽电力公司也是），公路类型，少年少女的成长（这个就不算了，日本动画也没不是关于这个的)......我觉得大家对宫老师要求太高，对诚哥要求太低，动画最终的魅力，还是来自于浪漫主义的想象，如果太注重现实感，那么往往动画就并不是适合你的艺术载体。时值年关，下半年并没有怎么看电影，年末又容易动情，因而就多写了一点。希望明年我也能快快乐乐地看电影看动画，找到自己缺少的那些东西，也祝看到这段话的朋友明年也能开心地看电影看动画，找到你喜欢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