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5-12 00:41 /
已经忘记是由于什么缘由点开这个片子,但毋庸置疑,速写者给了我足够多的惊喜。2005年处于创作高峰的GONZO为我们奉献出了一场足够有特色而精彩的演出,有点对电波的剧情也捋顺的很舒服,再加上本片音监的高水准发挥,看完全片后的感受与其说是完结的空虚,倒不如说是长舒一口气的满足感。(bgm38)好的尬吹部分到此结束。

其实你可以把他当恶魔人或者一大票赛博朋克片子的前传去看,同样都是近未来社会,都有人身体机能的变化,都是毫无保留的去揭露人与(部分)社会的腐化。但是与上述作品很不同的一点是,恶魔人和边缘行者传达的是一种绝望,而本片【至少从明面上来看】是传达了一种希望。

在聊具体的深层内核之前,还是先把目光聚焦在表面的演出上。本片的演出总体来说十分夸张,是用【极致的抽象去刻画极致的真实】。半年番体量足够大,给人的观感,刺激神经带来的反胃感剂量够足,也劝退了一大票的观众。这是对于黑暗面的手法,而到了22集,"请给我钱"那一段的演出,则又是另一个极端:只有一句台词的重复,BGM的变奏,极简的演出却又显现出极度的辛酸。这种演出方法个人喜好或许见仁见智,但想要达到的目的,肯定是达到了。
除了夸张性,本片的演出还有一个特征是象征性。扭曲变形的人物,具象化的欲望;塞满钞票的大楼轰然倒塌,避难所的人们还在疯抢扬起的金钱所象征的拜金主义;辻堂变成的狼狗,水天宫张开血翼所充斥的神话意味。有点到为止之处,亦不乏极尽渲染之点,如同风格同样独特的OP,带给观众的是一种演出的"节奏感"。

回过头来抽丝剥茧,本片讲的,其实是面对腐朽的社会,两种不同道路的选择。前半部分名义反派的水天宫代表着从上而下的改造或毁灭,杂贺代表的是底层人民自下而上的斗争。一个或许太过激进,一个或许默默无闻,实则映射众生百态。到头来激进派的目的看似达到,但实则并没有完成社会改造(这一点后面细说)就被更为强大的(看似是)外部(但实际上依然有密不可分的利益纠缠)力量削除,(相对来说的,不触碰社会体制的)温和派专注于身边小人小事,不但无法治本,其所谓的正义在某种程度上也适得其反(比如神乐摆脱了俱乐部而无法摆脱人生悲剧),甚至反噬自身。两条道路殊途同归却在大部分时间里互为对立,最终看似都取得了成果,即所谓【明面上的希望】,但最后都没有达到初心与使命,这其中的讽刺与寓意不敢细想。
但毕竟杂贺是主角,身上的光辉还是要多于名义反派的水天宫,还是要突出他的个人英雄主义与反抗精神的。如果硬要说从两条路线中做出一种选择,本片给出的答案还是后者。其实本身"摄影"这个东西就很值得玩味,摄影本身只是用于记录,只有人能赋予记录以意义,甚至把记录变成一种武器。任何人不管身份职业甚至(部分的)价值观,凭借着主观能动性,都是可以去做些什么,都是可以相互帮助,这是在传达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罢。
至于神乐,她则是这两种道路交错下的最大牺牲品。水天宫带给她生活而没有给她自由,杂贺带给了她所谓的自由,但并没有带给她真正的独立,无论是思想上的独立,还是生活上的独立。24集她选择与水天宫一起赴死的时刻其实是人物弧光的高亮,然后杂贺还是想让她活下去,编剧给了一个HE结局。其实【就我个人观感而言】,gc那个结局放在这里可能会更令我释然,最后一幕失明了的杂贺说出那句"欢迎回来"就可以戛然而止,不用给最后那个拥抱,此亦足矣。

最后还得好好夸下本片脚本,在这样一个翻车率极高的题材下稳住了。整个故事可谓一气呵成,没有突兀的转折,只有隐藏在细节之下的连贯性与严密性。比如白鹫集会落合征二议员当场叛变(其实这个地方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北泽乔治采取的方式是当场揭穿,还是因为年轻而导致的斗争经验的不足,而最终落得这样一个结局),水天宫和神谷首相结局的政治戏份(这一段可以去细品,完全不输饿沙罗鬼中后段的展开。总理可以顺势瓦解整个天王州集团,顺带杀水天宫灭口,唯一可惜的还是为时已晚,再加上水天宫的逆天能力,最终才惨遭反杀。水天宫为了达到国家破产的目的也准备了多种的方案,甚至有利用杂贺的选项,而从外国武力介入实现也足见其思想之远见。顺此观之,水天宫应该也准备了一套没有外力介入下,利用能力进一步深入的斗争与改造的计划,这个计划会更彻底,也毫无悬念地会更疯狂,然而天不遂人愿。)

回到前面那个问题,水天宫最后是否真的完成了复仇,或者说社会改造。23集其实已经借杂贺之口说出了“你对它复了仇又能怎样,生活在这个国家里的人们的生活又会变得怎样”;而在本片结尾,他曾经的手下只是把放贷从钞票改为了硬通货,还要盖招魂似的三座大楼。时代会变,看似掌握了全局的水天宫也免不了成为资本主义时代洪流中的“小人物",将革命仅仅局限于一国之经济从微观上看已足够震撼,于宏观上却没有触动他眼中已腐朽不堪的社会存在与发展的基础,他的努力也难免于付之东流的命运。后人没有对前人的思想做到正确的扬弃,前人的努力最终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此可谓:"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速写者是还没有从经济泡沫破裂中完全恢复过来的时代里,所演奏出的一首叛逆之歌,也正是因为所处的那个时代,速写者这个片子也终会成为一种绝唱,无论是GONZO的绝唱,还是宏大叙事的绝唱,亦或是我们记忆中的绝唱。它就像是一阵风,刮来了,又不留痕迹的刮走了。“这就是你真正的复仇吗”,问的是片中之人,又何尝不是在问那个时代,问跳脱于时代之外的、片外之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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