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3-4 15:57 /
刀剑神域的第三季开播,我想回头聊聊这部8年前的作品,既聊小说,也聊动画。既聊剧情,也聊评价。书里书外,人情事理,前世今生,主观客观全都放在一起说个痛快。

对于刀剑的风评,可以说是毁誉参半。作为全球销量最高的轻小说它究竟靠的是什么呢?有的人说它是潜入式游戏题材的开山鼻祖,说它开创了游戏小说的时代,并且预言了VR/AR技术的发展。也有的人说刀剑落后中国网文十年,不是从中国网文取的经就是抄的日本的《.hack》,他只不过是当时铺天盖地的跟风作中最幸运的那个而已。这两种说法谁对谁错呢,各对一半,或者说都不太对。

刀剑TV动画是在2012年上映的,如果倒退十年,也就是2002年,那一年对中国的游戏行业来说是划时代的一年,热血传奇在线玩家突破50万成为世界上玩家最多的网游,带动了国内MMORPG的崛起,更催生了海量的网游题材小说,其中不乏潜行和穿越这种模式,但刀剑小说自己也是TV动画十年前写出来的,也就是说并没有落后十年。RPG题材的小说起初是作为游戏同人小说在上世纪90年代的游戏杂志上萌芽,不论是欧美还是日本。刀剑神域所属的MediaWorks在那时候主营业务之一就是游戏杂志。电击小说大奖在那时候还是叫电击游戏小说大奖,到2002年的时候已经办到了第9届。也就是说那个时代游戏是全世界的热门题材,中国和日本欧美比起来规模更大但只晚不早。所以说刀剑就算是借鉴计算跟风跟的也是时代大潮流,把游戏的输赢跟人命挂钩也是大势所趋,它不可能是借鉴中国的网文,也不可能是借鉴跟他同年发布的《.hack》

那刀剑能火是因为幸运吗?这完全说不过去,因为刀剑怎么看都是不幸的才对。02年川原砾拿着刀剑神域去投电击游戏小说大奖的时候,却以为篇幅超标而被退稿。当时川原砾怎么都无法把篇幅看到限制之内所以只能放弃参加比赛,放在自己的个人网站上连载更新。直到7年后川原砾用《加速世界》再去参赛并且拿了大奖的时候刀剑神域这本书才被编辑要过来一起出版。这比起那些一蹴而就的小说可以说是十分坎坷了。但是这7年里刀剑神域网文发表后很快就获得了很大的成功,读者都快把川原的个人网站踩平了,想象一下,不去依托大平台的流量基础,就挂在一个没什么人知道的个人网站上都能有650万的阅读人数,这是什么概念。它在不同的平台分别取得的巨大的成功也侧面证明了,它并不是靠的运气,那靠的是什么呢?是不是很多人所说的剧情水,文笔烂,插画好,龙傲天,游戏题材随便火,小说读者太好骗。那也说不通,否则刀剑就不可能只有一个。如果让我来说它的确十分迎合广大观众的趣味,甚至还有16.5这种黑历史,也有一张很像套路爽文的皮囊,有很多让读者喜闻乐见的元素。但除此以外也具备一定的严肃讨论意义,具备一定的作为科幻小说的价值,而且在对新技术的观点上不像一些经典风格的作品比如《攻壳机动队》那样骇人听闻、苦大仇深,去讲技术创造了什么样的恶魔带来什么样的灾难,而是用与现实日常生活极其贴近的世界观。用一个我们都能轻松带入的视角去描写潜行技术如何与我们的世界、我们的生活互相交融,互相影响,去探讨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区别,进而探讨什么是世界,什么是灵魂。

从他的作品里可以明显感觉到,川原砾对他所描述的新技术抱有极大的乐观态度,而且还有那种不去明说但无法掩饰的憧憬。他虽然不是第一个写潜入式游戏的小说,但如果吧完全潜行、VR/AR话题比作一扇门的话,其他作品只是把门推开一条缝往里看,刀剑神域才是真正地推开门走了进去,而且是带着读者一起走了进去。当然这背后当然少不了传奇编剧三木一马的功劳。我看有人说都是过度解读,《刀剑神域》不配有内涵,不配有这种价值。我也很理解这些人的想法,在他们眼里只有三种作品配有内涵,一是冷门的小众的,二是在他入宅之前就有的,三是制作技术能把全人类都吓跪的。但是这世界上哪存在不配有内涵的文艺作品,你可以说任何一部作品没有内涵,因为这是值得鼓励的意见表达,但如果你说一部作品不配有内涵,不配有价值那就未免太过于自大了。

刀剑从印象上来讲应该是一部战斗题材的小说,然而他却几乎没有对战斗做什么细致的描写。不论是战斗机制,还是招式技能的描述都只有只言片语。书中花费了大量的篇幅去描写各种日常生活,去描绘艾因格朗特的美好,即使到了最后也丝毫不吝惜笔墨去渲染桐人和亚丝娜对这个世界的留恋,使得看过这个故事的人都无法不被那种感情浸透,不去憧憬那个假象的世界。一个在设定上并没有多少新意的小说之所以能格外出众,大概靠的就是这种视觉和态度的转变,他没有给读者描绘科技制造了怎样的灾难,而是让读者喜欢上这里的一切。

还有一些比较有争议的比如茅场晶彦。有的人说他是背负四千条人命的恶魔,但还有很多读者对他是极其包容的,甚至有很多读者以“梦想”为由替他开脱罪名。不得不说茅场晶彦这个角色的设计是极其成功的,虽然他的戏份很少,但是这个人既纯粹又复杂。纯粹在他活着只为实现自己的梦想其他一切都可以放弃。复杂在站在不同的角度来看他的话这个人的形象会截然不同,从警察和律师的角度他就是一个故意利用游戏设备致人死亡的疯狂杀人犯。但如果跳出人类社会的法律道德框架来看,如果说他是一个新世界的造物主似乎也未尝不可,他只是把一万人从一个世界转移到另一个世界,是生是死那就全看自己的造化了。而真正让读者疯狂喜欢这个人的原因是,他实现的不光是自己的梦想,也是无数读者们心底埋藏的梦想。川原砾心中一定同时住着茅场晶彦和桐人,这种共鸣应该就是吸引如此众多读者的最强纽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