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2-19 03: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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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单曲了挺多遍,本来也不想去译的,觉得费功夫还译不出那感觉,但随手一查几个中译都不太行(这个英译倒是比中译们好很多),就试试吧。翻译的时候基本也单曲循环着,听到刚好在译的地方就来回听几遍。
结果还算可以。可以保证无误。可能的话保持了日语语序(但拒绝日式中文什么的),也在保持节奏上费了功夫,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用中文唱起来hh 原则还是,原文肯定没有的意思绝不加上,原文肯定有的意思绝不遗漏。
可能中文还是有点生硬,我总觉得我的中文水平拖了后腿……比较希望有懂乐理和中文语感好的来修饰一下。
那么开始吧,随处会加注,有点废言,强烈建议先听歌,喜欢就多听几遍。

拝啓 昔の私
敬启 过去的我
それなりに味方もいて敵もいた
现在也算有了些同伴和敌人*0
だけどなぜか嫌われてばっかな気がした
不过不知怎么感觉总是招人厌
見下されたくない
不想被看低
見た目や上部*1が全てでそれ以外全部いらない
外表名面等正是全部,其他根本就全无用处*2
その考えは間違いじゃない
那么想并没有错
安心してほしい
*3可以放心

君だって最初は敵だった
甚至某君你*4,最初也是敌人
愛想笑いばっか浮かべて
讨好的笑容就总挂在脸上
私のこと本当は苦手なんだと
是不是其实觉得我难以应付
日々を紡いでも疑った
许久我还是怀疑
ある日駅前で花を買った
有一天在站前买了花
あげたのはなんとなく君に似合うかと思って
后来给你,只是莫名觉得,好像适合你*5
君は花をドライ加工して笑いながら本棚に置く
你把花做了干燥加工,一边笑着把它放在书架上
「そんなもの価値なんてないでしょ?」
“那种东西,根本没有价值的吧?”
すると君は言った
那时你说了:

「僕を大好きと知った
“知道你很喜欢我
それだけでいいさ
这样就好啊
確信なんてないのだけれど
虽然我也不确定就是啦
間違ってるなら教えてくれよ
如果错了的话跟我说哦
まあいいやとりあえず
哎不用了*6总之
大好きだ」
好喜欢你”

私は強がり何も言わずにため息をつく
我只是逞强一言不发叹了口气
それでも何かあるたびに花をあげた
不过之后一有机会就给你花
適当に選んだものだ
都是随便选的
あげる度にドライ加工をしてそこら中に飾るから
每次你都干燥加工后装饰在各种地方
君の家は花いっぱいで溢れかえって*7散らかっていた
所以你家里就满是花,放不下乱得到处都是

「じゃあ私の部屋に置こうか」
“那,要不就放我房间吧”
(え? なに言ってるの? )*8
(诶?你说什么?)
(今まで敵だったんだよね?ねえ)
(他之前一直是敌人吧?啊?)
(彼を好きにでもなった?)
(别跟我说你喜欢上他了?)

「ああそうだよ私は好きなんだ彼のことが」
“嗯是这样的我原来*9是喜欢他的啊”
(ねえ 忘れたの?)
(喂 你忘了吗?)
(本当は全部わかってるんだよね?)
(到底怎么回事你其实懂的吧?)
(人は人を見下すものよ)
(人是看低他人的生物*10
彼は違う
他不同
(違うって何?)
(不同是什么?*11
(簡単に信じれるなら勝手にしなよ)
(要轻易相信你就信吧,我不管了)
(ねえ花女*12)
(你这花女)

変化する心 それが吐けなくて
变化的心 那无法吐露
君のそばではにかむばかり
在你身边总是羞于启齿
間違ってるとは思わないフリ
就算错了也装作不觉*13
恋の意味を知らず鮮やかに
不知恋爱的意义 但却鲜明*14

確信が持てないまま
这样持着不确定
すれ違う日々も増えた
擦肩而过的日子也多了*15
あの日初めてあげた花びらも
那天初次给你的花瓣也
年季が入って*16色落ちた
久经世故退却色泽

ああそうか永遠なんてないんだ
噢我明白了,永恒绝不存在的
どんなにどんなに加工しようが花は枯れるし
再怎么再怎么一心去加工花还是会枯*26
私たちもシワを作っていつか土に帰る
我们也会皱纹渐露终究*17归于尘土
紡いだ日々も培った笑顔も何もかもがいつかは消える
编织的时光,培育的笑颜,所有这一切终究都会消失
嗄れて枯れ落ちて全て消えるなら私はどうする?
喑哑,枯坠,全部消失的话我又该如何呢?

そう思ってから早かった 痛みも知恵も増えた
那么想后事情就快了 痛楚与智慧都增加了*18
もう時間なんて必要ない
时间已毫无必要*19

嗚呼
啊啊

ごめんねお別れだ
对不起 该告别了
人生は一度きりだ
人生只有一次

互いの吐息が手を繋ぐ
互相的呼吸牵引的手*20
きっかけはいつも花だ
契机始终是花
さよなら さよなら
再也不见 再也不见
今までの私
到此为止的我*21

大好きを言える
能说出“好喜欢”
それだけでいいの
仅此就好
これから何度傷つけあって
就算今后一次次互相伤害
間違ってるなら教えてほしい
如果错了*22的话,请告诉我
この花に誓う
以此花为誓
大好きよ
好喜欢你

(拝啓 未来の私)
(敬启 未来的我)
(本当普通の大人になったね)
(真的成了普通的大人呢)
(本当普通の大人になっちゃったんだね?)
(真的就成了普通的大人,就这样吗?)
(くだらない くだらない )
(真是无聊 真是无聊)
(過去の痛みは全部消えない)
(过去的痛楚全都不会消失)
(敵だって消えるわけじゃない)
(敌人也一样不可能会消失)
(わだかまり*23を抱えて生きて)
(抱持着郁结不解活下去)
(そして美しく散っていけばいい)
(然后幽美地消散逝去就这样)

(揺れて溢れ落ちた*24花のように )
(飘摇零落的花儿一样)

しきたりなんかはいらない
抛弃了墨守成规
世間体も忘れ去った
忘却了待人接物
花束を持って君の元へ
带着花束回你身边
それだけでいいんだ
仅此就好了*25


注解
0. 应该大部分中文读者会觉得“敌人”用在这怪怪的。这里应该是日语受了西方语言影响后产生的语感,对应英语的 friends and foes 的 foe。所以指的是友人的反面,不友善我以及我所不愿友善的人。类似的例子有fate里大圣杯说的「問おう、我が仇敵よ。汝は、なぜ死にたくないと思ったのか」。中文其实也有例子,比如《野草 题辞》的结尾,显然这里鲁迅也是通过日语受到了西方语感的影响(其实整本野草里日语语感甚至就是日式中文的例子有很多,但又特别合适……)。而归根到底,西方语言里的这种语感我猜是从圣经来的。
1. 大概率是误字。输入法打出来uwabe的第一选是「上部」,但查字典「上部」应该读作じょうぶ,且没有符合上下文的意思。所以应该是「上辺」,意思和「見た目」基本一样,但还可以是“浮于表面的态度”,所以这样翻译了。不过,有小概率是作者故意的。「上部」在日语里常出现在“上部构造”里,对,就是马克思主义的“上层建筑”(我猜“上层建筑”就是日语“上部构造”的翻译(而不是从德语),好事者可以求证一下hh)所以从这个方向想是符合文意的,参考下一个注解。
2. 这句的声音有点浑浊,因为这是过去和现在的“我”的共同想法,参考注8,花谱的演绎,赞。有点令人叹息。少女/年在社会陈规压抑下不安地自问“这样想错了吗?”,然后还要说服自己这样没错。我真希望所有人都不用这么想的世界会到来。
3. 接上条。这里是希望过去的自己不用再怀疑了,身处的社会就是这样的,可以放心了。真的是,多么痛的领悟。日语很明白,中文为了去歧义,加一个“你”。
4. 这里“君”是叙事者之外的另一个主人公。日语很明白,但为了和“过去的我”区别,译成这样。
5. 这里要是没有译出买花本来跟男主没有关系,送花只是心血来潮,那是失败的。日语给人的感觉是,花买来了,看着它,忽然想到了你傻乎乎的笑脸。
6. 更顺手的翻译是“无所谓了”“算了”,不过这里可以感觉到男主既希望回答又害怕回答为否的心情。
7. 溢れかえって是一个单词,而不是和かえって分开(因为语法不对,要是分开的话应该是溢れてかえって)。学了个生词。
8. 括号内的过去的我的声音。音效是浑浊和回响,声音别扭纠结,赞。这种用法不知是否受到了宫泽贤治诗歌的影响。宫泽贤治也喜欢在诗里用括号表示其他声音,可以是对话、回想、思考等。这首是个有意思的例子,也是音乐性和戏剧性特别强的一首。
9. 其实,整首歌是叙事者(现在的我)的回想,而在当时的时间线,括号内的话可以看成和那个别扭的自己的自问自答。在自问中得出这个结论,以及原文是倒装强调,所以加上“原来”,节奏上也对应于「なんだ」。
10. 因为有上一句,和第一节的“不想被看低”,这里涉及“我”的心结,所以可以想象主人公之间的关系,也许“我”在心里是看低傻乎乎的男主的?在这样的交往中觉得安心?也许“我”还怀疑是不是男主也在哪里看低着“我”,比如觉得自己在拯救别扭纠结没人爱的“我”?
11. 按照对话,自然的翻译应该是“有什么不同”“怎么不同了”。但,扪心自问的上下文,以及和第一节的呼应,让这句的分量变重了。就是说,“我”开始觉得男主和“我”定义的互相轻蔑的人类不同,和只在乎外表名面的众人不同,他应该是个有个体性的人。但,不同是什么?个体性是什么?没有回答。
12. 花女,当然是送花女孩啦,大家都懂。但还有两层。一是,baka和hana的共韵,而且バカおんな在日语里是固定搭配(?好像很不女权)。就是在心里骂自己“果然我好傻”“你个傻女人”。第二个其实更加明确,但需要一点文化背景。推荐读一下名歌花の色は(在日本就算不是上过高中都知道也是有点文学爱好都知道),日本以花色喻人色,花事人事,花逝人逝,是自古以来的。这个主题蔓延下文。
13. 这句可以有多种理解。一种是假装不认为无法吐露无法启齿,两个人这样模模糊糊的关系是有问题的。但是,这句可能是在呼应男主说的那句(两句唱出来的调子是一样的),也可以理解成“你没有错,错的是我,即没法(在当时)认为你说错了(直接拒绝你),(所以导致了现在)也没法表白心声”。听的时候会强烈感觉到第二种,但是字面上似乎只能是前一种理解。
14. 日语原文动词省略。可以是“鲜明地恋爱着”“鲜明地活着”,中文正好可以传达。译者觉得语言不在作对而是被语言拯救的时刻hh 另外这也是日语里经常用来形容花的词。
15. 秒速五厘米ktkr
16. 为什么是“久经世故”?「年季が入る」根据苹果自带的スーパー大辞林只能用来形容人,所有其他「年季」关联的词也都和人有关。不过goo上到是有形容东西的一项,不过从用例库来看,除了近年的互联网文章,都是用在人身上的。所以是不是又是误用?这里和注1不同,我倾向于作者是有意的,参考12,特别是 花の色は 的 わが身世にふる。但仅此而已的话还不够,再参考注24。
17. 想过译成“不知何时”(“不知何时归尘土”),不过读着有点做作,而且正文译法节奏音素更符合。这里我想到Gilgamesh里面那一句“both Death and Life they have established, /but the day of Death they do not disclose.”(私译:天命定生死,死期无可知)这种不确定感也是歌里的一个主题,包括“错了吗?”的反复提问,包括不断的自问自答。题外话,Andrew译本和其他烂逼译本的分数差不多或不如,我也真想说「くだらない くだらない」。要是你们看了商务的新译觉得不错跟我说下。
18. 立刻想到了古舟子咏结尾的sadder and wiser (根据ChatGPT说还能追述到埃斯库罗斯?)真是跨文化的人类体验,要是译成英语毫无疑问就这么译了hh 不知道有没有中文古典的例子?就是那种痛的领悟,真的领悟,刷新了世界观人生观的感觉,我也偶尔有。
19. 简单的意思就是,本来在犹豫两个人的关系,需要更多时间,现在不用了。但联系上节,特别是听歌的时候忽然过耳,会觉得好重,而且诧异,怎么会?时间怎么会不需要呢?反而是那层简单的意思要更往前跳到看两人关系这个“小问题”,才明显。所以这里是和顿悟体验联系在一起的,一种超时间(超验)的感觉。
20. 原文是一种特别的超出日常语言范围的修辞,直译是“互相的呼吸将手牵引”。这种感觉有点像古汉语的互文,“互相牵引的呼吸,互相牵引的手,互相牵引的呼吸和手”。再次,中文正好能包含这种歧义性。所以呢,这种感觉让人想是不是少男少女的初体验,而且这么理解也增加了本节后文的分量,以及再后文的“大人”的仪式感。
21. 注意跟这首歌开头的“过去的我”的不同。再次,整首歌是现在的我的回想,而在当时的时间线,这里正是和“到此为止的我”告别的时刻。
22. 这是第三遍重复这一节的旋律,而且第三遍在同一个位置重复“错了(吗)”,漂亮。其实还能加上第一节的过去的隐含的“错了吗”。
23. 生词。这里指的是人生人心的根本不确实性。
24. 来了,「溢れ」是输入法 kobore 的第一项,但是字典不管是こぼれ,还是こぼれ落ちる,都只能写作「零れ」。「溢れ」应该读作 afure/abure,且「溢れ落ちる」全都在液体上,大部分是眼泪。因为两次像是笔误的地方(参考注16)都可以理解成花人双指,我倾向于认为是有意为之,不然运气也太好了ww 对我来说有意思是的是,在「溢れる」发现源氏物语里有和 世にふる 几乎一样的一句话,想必紫式部这么写的时候是在呼应 花の色は 的,参考注16。最后,这里译为“飘摇”,取“身世飘摇”之意。
25. それだけでいい 用轻微变化的形式被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候说了三遍,不知道我有没有翻译出来。
26. 这句话我改了好几遍(所以这个注释加到最后了)。最后的另一个备选是 “再怎么再怎么加工也难阻挡花还是会枯的”,这个似乎更符合节奏,但是加了点原文没有的意思(“也难阻挡”)而且有点啰嗦。你们喜欢哪个?
Tags: 音乐
#1 - 2023-12-21 17:27
(for Necess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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