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0-3 15:50 /
-The first flower.-     ?Gypsophila(满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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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无目的。-

        真的是漫无目的。接近午夜的城市刚刚被雨水冲刷过。雨,像银灰色黏湿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世界。天也是暗沉沉的,像那个用廉价漆粉堆砌起来的仿古建筑里缠满着蛛丝网的屋顶。那堆在天上的灰白色的云片,就像屋顶上剥落的白粉。而地面,则是化成了一面红色的旗帜,鲜血就像刚刷上的颜料,敌人的,自己的,铁锈斑的味道充斥整个屋子。真是适合地狱的场景呢。

        左手一挥,掸落了一些血迹,顺便解决了后面跟上来的几个敌方的残余者。 浑浊的水汽掺杂着沉重的呼吸声,皮靴踏在积了水的地面,啪啪的声音仿佛要震得令人心碎,阴森而冰冷。六道骸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只感觉到朦胧中的的那几朵霓虹亮点,是星星么?摇晃地靠到一个角落里,跌坐在地上,右手覆上了右眼,六道骸惨淡地勾起嘴角,抚摸之处的一块突状物已经消失,凹陷的眼眶里正不断渗透出血液,温湿的液体浸入黑色的手套,之后顺着脸颊划过一道道血痕,六道骸的半边脸几乎都变成了红色,左手的三叉戟上也沾满了敌人的血液。就在不久之前,六道骸刚摆平了一个家族的精锐部队,并且杀入对方的老巢。可没想到对方老大早已落荒而逃,没能把整个家族毁灭,还被后来的援军前后夹击。而恶斗之后,彭格列雾守高高站在布满尸体的大厅,代价,就是——

         那只眼睛。

        呵,这次的损失可稍微有些惨重呐,果然是太久没运动了么?任务居然没完成?六道骸想到。不知道,没有这只右眼,他还能,再以彭格列雾守的身份回去么?还能。。。再看到他么?-

       “恭弥。。。”-

        最后的尾音,一同那变得漆黑了的世界,融化在了嘴边。-

        零点的钟声,缓缓敲响在卡萨布兰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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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并盛。-

        “啪”。伴随着一声清脆的落地声,云雀恭弥皱起了眉头。他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心里突然的一阵抽痛才不小心一失手把杯子掉在了地上。蹲下身,捡起一块碎片,停顿了一下,说:“果然是时差没倒好,还很恍惚么。”找了个借口说给自己听,并拒绝着刚才心里的反应。昨天刚从意大利被沢田纲吉叫到日本,说是什么再收集一些情报,顺便放几天假,他云雀恭弥有那么闲么?用得着给他放假?不过。。。也好,很久没有回来了,并盛中学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那个天台。。。想到这,云雀恭弥的思绪又回到了眼前的碎片上,盯着它们,仿佛慢慢幻化出一个人,耳边似乎又传来一个人的笑声。而身影却越来越遥远。下意识地握紧手里的东西,一个尖锐的角便刺进手心,绽开了一朵小红花。或许是一丝疼痛让云雀恭弥终于停止了脑海里的幻想,收拾好碎片,走到垃圾桶边,犹豫了一下,最终狠狠地扔进去。随后披上外衣,带上拐子出门了。

         他未曾注意到,一块小小的碎片被遗忘在了桌脚边,上面马克笔的印记已经不完整,但隐约能看到一些字母——-

          Mokuro。-

          突然的一阵风从窗户外面带进来了几朵淡白色的小花,轻轻点点地散落在桌上,犹如满天的星星坠落。

          满天星     想念,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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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econd flower.     ?sea aster(紫苑花)

          又回到这个地方了。

          云雀恭弥刚踏进并盛中学的大门,一种久违的熟悉渐渐回到身上。日本现在是早上九点,正值日丽风和的时候。孩子们都在上课,走过曾经的课堂,里面的老师在讲台上口若悬河的讲课,学生们正奋笔疾书,看着这场景,云雀心想:自己曾经有这么认真听过课吗?对课堂的印象只有睡觉而已吧。。。脚步顿了顿,突然烦躁起来,抡起拐子就往墙上一戳,墙面上立刻出现一个大洞。正在上课的老师和学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越窗望去,只见外面弥漫一阵石灰粉的烟雾,还不时有几块碎砖掉落。。。教室里的人目瞪口呆,而肇事者早已离去。

          “。。。混蛋,咬杀。”躺在了天台上那个曾经专属的位置,云雀恭弥的心越来越混乱,什么时候变得会怀旧了?这种回忆根本是不值得记住的。又是因为那个欠咬杀的凤梨么。。。都是因为他以前一直跟自己讲那些所谓的过去而害的自己现在看见什么都会去回忆以前跟这有关的记忆?
    闭上眼,硬生生地想把这突然闯入脑海的想法忘掉,不由得抓紧拐子,正想扔过去时,意识到那里并没有攻击对象,心里突然一阵失落。那家伙,总感觉很久没咬杀了呢,什么时候开始不见了呢?好像是去出什么任务了吧,最近也不见沢田纲吉和那群草食动物说他。。。恍恍惚惚,云雀抱着些许的疑问和更多的没咬杀的遗憾睡在了天台上。

           该死的。。。快点回来给我咬杀!





           意大利     西西里岛

           狱寺隼人悄悄打开彭格列首领办公室的门,一眼就看见在昏暗灯光下正埋在文件堆里的自家首领娇小的身躯。都凌晨3点了,十代首领还在忙呀。狱寺脱下身上的外套,轻轻披在褐色头发的男孩身上。突然,狱寺发现眼前的人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双手还狠狠地攥着一张纸,明显在克制着什么。狱寺一下子慌了,还没开口,沢田纲吉咬得发白的嘴唇缓缓张开,艰难的吐出一句话:“狱,狱寺。。。骸他。。。死。。。了。。。”

           幽冷的月光包裹着花园,一朵紫色小花却已经摇摇欲坠,垂下的花瓣苍白无力。





           紫苑花 ,怀念,追想。


-The third flowe.    ?Dong Ju (东菊)


         ……他怎么会死呢?
         那个六道骸,他怎么会死呢?!
         他不是很强么?强到不需要家族的帮助,强到可以指着十代首领说我要夺取你的身体,强到可以把彭格列最难搞定的云雀恭弥搞定,他怎么会死呢?
        十代首领会很难过的啊。
         虽然那家伙曾经,就算是现在也可能是敌人,但这么多年来,早已把他理所当然地当成这一大家子里的人。况且,他是守护者里除了云雀外可以算是最强的,他的死,会给大家带来多少不安,十代首领又会多自责……
        啊啊啊啊啊啊!!!!!!!!!!!
        “……狱寺?”
        “咦?”狱寺猛地转过头,看见一个人站在路灯下,背光的剪影勾勒出那个人的身形。
        “……是你啊,棒球笨蛋。”“啊哈哈, 你还是喜欢这么叫我啊。”山本摸着后脑勺走到狱寺面前,脸上依旧是那一副在狱寺看来欠扁的笑容。狱寺瞪了一下山本,并没有想说些什么,转身继续走在路上。山本的笑容微微收起一些,眼睛黯淡下来,停顿一下,赶上狱寺隼人的脚步,和他并肩走在无人的街道。
        “喂,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大概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狱寺开口问道。
         “啊哈……稍微有点睡不着呢……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呢。”
         !
         狱寺停下脚步,双手不禁握紧成拳头,身体开始颤抖,微低着头,银色的发丝显得孤助无力,一咬牙。
         “……其实……呃?”
         狱寺睁大了眼睛,顿时觉得全身温暖了起来,山本紧紧地但并不重的抱住了他,把狱寺的头轻轻按在自己的肩头,右手游走在发丝中,左手抚摸着他的背,给予对方力量。到现在,狱寺再也忍不住了,紧握的拳头最终拽住山本的衣服,头狠狠埋进对方的臂弯,不再抑制自己的不安,不再掩饰自己的情感,也许只有在这个棒球笨蛋面前才会这样吧。
         “狱寺……到底怎么了?”
         “……六道骸死了。”低沉的声音让人有点怀疑他是否有说话,可山本却听的真切。
         “……是么。”山本淡淡的回应,让狱寺十分吃惊。这个人也是很看重同伴的吧?为什么他听到这个消息一点都不震惊?这么从容的山本,让狱寺的心里变得不踏实。
         “……山本,你为什么……这么冷静?”
         “说起来,狱寺,你没觉得之前六道骸就有些奇怪么?”山本突然冒出的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让狱寺有写困惑。
         “什么……奇怪?”
         山本的眉头慢慢簇在一起,“就在六道骸出这次任务之前,我就有注意到,他好像……都没戴着雾守的戒指。而且,还在办公室里放了一盆东菊。”“诶?怎么可能,我们每次都有看到啊!还有,那个东菊和这没关系吧!”狱寺立刻着急起来,激动地扯住了山本的衣领,“而且,他都是用那个戒指打开匣子的啊!没有雾守戒指是打不开的!”山本看着着急的狱寺,心里像被揪住了似的,是啊,不用戒指,就意味着……
         他将放弃作为雾守。
         “狱寺……”山本放下笑容,搂住狱寺的肩,尽自己最大力量给狱寺一个温暖的依靠。“……山本,难道说,那,都是六道骸制造出的幻觉?”……沉默,就是默认。
         “那家伙……自始至终都没把我们当作同伴,自始至终都在憎恨着黑手党。对啊,我们怎么能对那种家伙掉以轻心!”
         “不对哦狱寺,我觉得这次,骸他不是想叛变。你不觉得,骸之前的行为,和现在的结果,有什么关联吗??”
         “就好像,他知道未来会发生这种事似的。”
          “难,难道说……”
         
          “他是在告别。”

           淡黄的东菊,是在诉说着别离。

        

-The fourth flower.     ? Ixora chinensis lam(仙丹花)



           白色的房子,白色的衣服,白色的花。。。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我不是应该。。。死了么?“kufufufu~”从嘴里发出这个带有嘲讽的笑声,六道骸此时正处在一个纯白的世界。没有一个人,没有一点声音,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的寂静。是幻觉么?那么。。。就让我打破吧。勾起嘴角,手移到右眼处。猛然间,嘴角的弧度变得僵硬,停在半空中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重重的拍在了右眼上。“对啊,怎么忘了,我现在可算是个废人了呢。。。就算知道这里是幻境,大概也逃不掉了吧?还不如。。。就这么沉沦进去。”
          幻境虽然是假的,但是只要身处其中的人无法抵抗虚假的痛苦,便会变成真实。
          况且,其实这里是六道骸创造的梦境。
          六道骸闭上左眼,脑海里已经没有了那些六道轮回的记忆。在右眼被剥夺的那一刻,各种感觉全都涌了上来,疼痛,仇恨,罪恶,轮回,每一个感觉的背后都有一个残忍的故事。艾斯托拉涅欧的人体试验,复仇者监狱的水牢。。。自己的一生唯一能沾上边的大概就只有黑暗与杀戮吧?光明这些东西什么的是沢田纲吉那种人才有资格拥有的,那些五颜六色的光彩都不在我的世界,黑色才是属于我的。

           就跟那个人一样。。。

           想到这,六道骸的眼睛慢慢睁开,亮眼的白色刺激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哦呀,果然还是黑色比较和谐呢。”重新闭上眼,嘴角的弧度不知不觉变得柔和。想着那个人的发丝,想着那个人的凤眸,想着那个人的嘴角,想着那个人的拐子。。。哦呀哦呀,什么时候变自虐了呢。不自觉地笑出声,摸摸脑袋后的凤梨叶,心想,难道我得了小麻雀综合症?不行不行,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可不想落下病根呀~  呼~差不多休息够了哟,虽然自己的梦境还是很好的kufufu~

           。。。

        “Sir……Sir?”

         ……是在叫我吗?唔……苏打水的味道……这里是医院吧。呼……看来不能再睡下去了呢。六道骸抬起眼帘,视线里一个面容略黑的年轻护士一脸惊喜的表情,激动地向旁边的医生说着什么,尔后一大群医生护士围了过来。
        喂喂,就算我是变种凤梨也用不着这么看我吧……- -

       “咳,s……sir,您听得懂吗?”一个下颚有着络腮胡的医生说着并不流利的英语问六道骸。六道骸微微挑眉,意示医生接着讲下去。“啊,是这样的……之前您是在街上被发现的,又没有家属,还失去意识,所以我们只能先对您进行手术。虽然挽回了性命,但是您的右眼……怕是不能恢复了。还有,你有一部分内脏受损,虽然暂时不会有危险,但我建议您……以后不要剧烈运动。”
      哦呀,剧烈运动?那还真是刚好呢,可以偷懒一阵了,反正彭格列那边自己已经提早发了一个死亡消息。骸又一挑眉毛,用左眼看向这位医生,这位医生的脸上明显是看到那种被袭击地满目疮痍的身体的震惊与恐惧,呵,没经历过黑暗的人罢了。

      “不过,您能活下来真是万幸呢!”忽然,那个刚才不见了的小护士捧着一盆花进来了,“受了那么重的伤,心脏一度停止的您居然能活下来,就说明真主愿意给您一次重生的机会啊!”听到这话,六道骸微微一笑,目光落到那盆花上。“这是仙丹花喔,代表着获得新生。先生,您之后的生命一定会像它一样灿烂的!”

火红的花簇,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生机勃勃。

仙丹花哟,我确实是收到了真主的眷顾呢——

只不过那个真主,是一只小麻雀。





-The fifth flower.    ?Lycoris radiata(L'Her)Herb(曼珠沙华)




        雨气里混杂着青草味,伴随着的雨水在地面碎裂,风微怒似的掠动着枝桠,树枝不情愿地摆动着身子,凄美地就像Gregory Thielker画笔下的雨的世界。但雨再美,也固然会牵起人的悲绪哀愁,至少在库洛姆眼里是这样的。她现在害怕看到水,害怕从水中倒映出她现在满脸泪痕的模样,害怕又想起不久之前听到的不想承认的话。

        泪水到底能载满多少悲伤啊。

        就连沢田纲吉也不敢相信,自己当时是怎么公布了骸死亡的消息。只记得自己拼命抑制的声线到最后还是变成了哭腔。他觉得自己当这个首领真是不称职。在黑手党这个冷漠残酷的世界里,流血牺牲似乎是一件家常便饭的事。可他不行。他跟别人不同,他有一颗善良的心,也正是这颗心使他一直小心翼翼竭尽所能保护着家族里的每一个人的生命。可这次的事故让他不知所措,一个守护者的死亡必然会牵动许多事情,日渐增加的家族危机也会被人趁虚而入……然而最令他担心的不是这些,而是云雀学长和库洛姆……

        “库洛姆……云雀学长……”

          雨还在下,眼前越来越模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液体布满脸颊。前面一阵忽闪的灯光穿过厚厚的雨幕微弱地打照在库洛姆的脸上,可她浑然不觉。

          “怎么会……骸大人他……怎么……可能……”

          喃喃自语地拖动着身体穿过马路时,突然觉得肩头一紧,一个黑色的身影扶着她跃到了马路的另一边。库洛姆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惊魂经历。

          “混蛋,你……”

          眼前的黑衣人突然吼出的一句话吓了库洛姆一跳,缓缓抬起头时,肩头的手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云、云之守护者?”斟酌了很久,库洛姆小心地开口。但就在她开口的同时,云雀松开了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重新步入雨幕里。摸摸肩头残余的温度,库洛姆的眼睛蓦地变深了。

          跌跌撞撞地回到家,潮湿的空气也顺带带回了房间。不理会湿透的衣服还在滴水,云雀倒头便依靠进沙发,恨不得让柔软的沙发将自己吞噬。胸腔内的物体正剧烈地运动着,刚才……自己做了什么?居然会去救那个冒牌凤梨头?

         为什么……

         一道闪电劈开了浑浊的天空,凌厉的电光照亮了屋内的一切。顺着电光望去,云雀恭弥看到了一个在角落里的东西。

         曼珠沙华。

         记忆里是什么时候有这盆植株了呢?自己为什么能那么清楚地记着它的名字呢?模模糊糊,身边似乎回来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呐小麻雀,你的房间也太单调了吧,不如让我来添点装饰物吧?]

         [死凤梨,你怎么又来了,我才不要那种东西。]

         [kufufu~没事啦。看,是曼珠沙华喔。]

         六道骸变法戏似的拿出一盆小小的植株举在了云雀的面前。血红花瓣的晃动印在了云雀的视网膜里。

         [哼,不过是幻术而已。]

         [不是的哦,小麻雀,这是真的花。]

         骸的神情慢慢柔和下来,放下花的同时还避开了一个拐子。这令云雀很不爽。

         [喂,你可以走……]

         [悲伤的回忆。]

         嗯?什么?拐子被避开之后还打断了自己的话,云雀恭弥耐心的最后防线也开始出现波动。

         [这是曼珠沙华的花语。]仍旧是那张笑脸,但悲伤的感觉却一点点地从眼神中散淡出来。

         云雀看得出来。于是悄悄放下另一只拐子。

         [……恭弥,你会记得我吗?之后……]

         [你是白痴么在咬杀你之前是绝对不会忘了你这只凤梨的。]

         [kufufufu,那还真是太好了呢。不过我希望不要给恭弥留下悲伤的回忆呢。]

         [我才不会有那种感情。]记得要咬杀你就够了。

         [那就好了呢。要记住你今天说得话哟。]

         [恭弥,再见。]



         ……这是六道骸这次出任务的前一天,对云雀恭弥说的话。

         六道骸,你忘记你说的话了么!





         红色的彼岸花,映照着地狱,传颂着悲伤。





-The sixth flower.    ?Prunus serrulata (樱花)



           “卡萨布兰卡距首都拉巴特88公里,在西班牙里的意思是‘白色宫殿’。”原来如此,怪不得这里的房子都是白色的呢。坐在公园里的长石凳上,六道骸合上了手中的《卡萨布兰卡旅游手册》,双手交叠放在脑后,靠在椅背上,享受着清晨和煦的阳光。已经两个月了,自己恢复的还算不错,也已经慢慢习惯了用一只眼睛看东西,这里的人们对他也很友善,一点都不排斥他这个奇怪的异乡人。人们会送一些食物,偶尔还有小朋友缠着他一起玩。真是悠闲啊,还真的差点让自己忘了曾经。

          Vongola。黑手党。

自己死亡的消息大概已经传遍整个黑手党了吧?Vongola首领会重新选一个人代替我么?我可爱的库洛姆可是最佳人选呢……他们会给我办葬礼吗?kufufu……

           自己有这些想法还真是有些奇怪呢。



           什么时候开始会经常想到黑手党呢?

           什么时候开始会关心黑手党呢?

           什么时候开始会考虑别人的打算呢?



           全都是因为他在Vongola啊。

           他可以让自己加入曾经最痛恨的黑手党;他可以让自己放下虚伪的笑容;他可以允许自己一次次“敗”在同一个人手下……

           那个总是想咬杀我的云雀恭弥,你愿意,跟我一起成为一个普通人吗?

           金色的阳光,照出了一个温暖的弧度。



           时间跨过七小时。

           波兰。谢德尔采。

           云雀恭弥刚刚回到酒店里便困倦地扑在了舒适的大床上,虽说这次的任务只是监听,但云雀在那个灯红酒绿的酒吧里待上一天的怒气就足以让他咬杀了这个家族。

            要不是这是那个人的任务的话。

           两个月前那次会议上的冲动着实让现在的自己都感到稍稍的不可思议。只因为沢田纲吉说要由库洛姆来接替已死亡的六道骸的雾之守护者的位置而拍案而起,绝对不同意这件事。

            什么已死亡啊,那家伙明明还活着啊!为什么你们都不能感觉得到呢!

           如果他不是雾守了,自己哪有理由再继续咬杀他?还怎么……

           再见到他啊。

           那次会议之后的几天,云雀主动要求首领把雾守的任务一齐交给他,由他来完成。

          “可是云雀学长,这样工作量会很大啊,你这样会累坏的,还是让库洛姆……”

           “够了。”从云雀嘴里吐出的这两个字眼令纲吉本能地闭上了嘴巴,但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该说的我都说了,替换雾守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如果你想那些任务没人做变成烂摊子的话随便你。”说完转身把门狠狠地关上。

             空气的温度骤然剧减。

             “你打算怎么办呢,蠢纲。”一直在角落里听完他们对话的里包恩跳上桌面说,“还想让库洛姆当雾守么。”

             “……不。”头上燃气了纯橙的火炎,沢田纲吉抬起头,半阙的眼睛里充满坚定,说:“我感受到了云雀学长的心。我想我和他的信念是一样的。”

              “哼,是吗。”里包恩压下了帽檐,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在脸上。抬起头,和阿纲一起望向天空。

              骸,会回来的。

             我们一直在等你。

             在这樱花纷飞的日子里。





-The seventh flower.    ?Blue enchantress (both-branch)(双枝蓝色妖姬)



              “滴答,滴答……”

               ……

               “滴答,滴答……”

               ……唔,好吵。

               “滴答,滴答……”

               ……

                咬、杀!

                云雀恭弥腾地坐起来,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白色的世界。

               白色的房子,白色的衣服。

               旁边,有一朵蓝色的花的花瓣上正不断滴落水珠,落在地面。
               
               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简直是一个没有边际的地方,到处一片白茫茫。难道,这里是……

              “恭弥,喜欢这里吗?”

               背后轻轻地响起了一个声音,轻缓的呼吸掠过颈间,云雀恭弥的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咬得发白,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还能听到轻微的骨骼摩擦的动静。以左脚为圆心,右腿快速地往后一跨,拳头毫不犹豫地砸向后面的人。

              “哦呀恭弥,会痛呢,一见面就要咬杀我吗?” 六道骸稳稳地挡住云雀的那一拳,笑得一脸无辜的样子。

             “哼,反正是在梦里,不会被打死……”云雀收回了手,眼睛却紧盯着骸的脸。

             “……你的……眼睛……”

             “啊,这个啊。”骸无所谓地耸耸肩,“因为不想要了。”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一样。“哎呀小麻雀,你担心我了吗?”不知怎的,骸的这种神情和口气让云雀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难以抑制的火气,他拽过六道骸的衣领低声吼道:“你忘了我还要咬杀你的吗?你这个样子还有什么资格让我咬杀!”

           “是的呢,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难得的,六道骸并没有反驳,也没有像往常那样kufufu地笑起来。他用那只冰蓝深邃的左眼望着云雀。

           他在等。等云雀接下来的话。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云雀的手松开了骸的衣领,背过身去,只留下一个纯白色的身影。

           无限的寂静。

            果然是这样么?不管怎么样云雀恭弥还是不会主动跟自己说。六道骸默默地走进眼前人背后留下的阴影,没有像以前那样揽过这个人的肩,让那颗温热的脑袋靠近自己的胸膛。

            至少现在不行。

            回忆过去与云雀一起的点点滴滴,骸发现几乎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每次都是自己开口叫住云雀,每次都是自己要首领让他和云雀一起执行任务然后被后者连同敌人一起咬杀,每次都是自己死皮赖脸地恳求云雀让他住进他家结果回报就是无条件打扫房屋一个月,每次都是自己牵起云雀的手,每次都是自己把云雀搂进怀里……

           永远都是自己主动呢……

           但是六道骸知道,云雀并不是真的那么无动于衷。他会在自己出任务之前“叮嘱”一句“六道骸你记住只有我能咬杀你所以不能死在别人手里,他会在自己成功挑起他怒意时向自己攻击但从来不下狠手,他会在自己“露宿”他家时狠狠骂一句“咬杀”却又为自己盖上被子,他会在自己抱住他时不停地挣扎最后却只攥紧自己的衣角,并没有推开。

           其实自己明白。

           只不过,有那么点遗憾。从来没有主动抱过他,从来没有对他说过那几个字……还真是遗憾呀遗憾。不过再这么沉默下去,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说那句话了呀。

            “为什么……”

           就在骸下决心说出那句话时,冷不丁前面的背影比他更快开了口。

           “……为什么当时要发布已死亡的消息。”云雀低下头,刘海
遮住了一半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尾音那稍纵即逝的颤抖和一直握着的双拳还是被六道骸捕捉到了云雀已知克制的情感。六道骸突然心疼了,疼极了,因为自己的一时任性,竟然让恭弥这么憔悴。沉默的双臂终于紧紧环住云雀,骸惊讶地发现,云雀的身躯似乎比从前变得更单薄,更瘦弱。他不禁加大了力量,生怕一阵风就会把云雀吹走。
       “怎么了,最近任务很多么。”骸的声音略带责备。
       “……是啊,因为某人一直装死所以只能帮他完成任务。”
       骸听到这话时感到很惊讶,“Vongola没有重新选雾守吗?为什么让你来完成?”
       “因为我知道变种凤梨的生命力很顽强。”云雀别过头,淡淡地说。
       骸像是明白了什么,心里突然充满了温暖的感觉,同时还有深深的内疚。
      “所以这两个月来雾守的任务都是恭弥在做?”
       云雀没说话,那就代表了默认。
       “那真是太辛苦你了啊,小麻雀。”骸把头靠在云雀肩头,“还有,抱歉。”嘴唇擦过耳垂,丝丝的瘙痒让云雀觉得面部温度升高。
       “其实我不想回去了呢,待在这个城市,挺好的。”
        !!!
        “什……什么?!”云雀恭弥完全没料想到这样的结局,他以为,因为他骸一定会回到Vongola。
       拐子迅速地抽出,毫不犹豫地架在六道骸的颈上,狠狠地把他压倒在地上。
       “哇哦,恭弥连梦里的拐子都这么真实啊。”
       紧紧抓住骸,炽热的目光几乎要穿透骸的视网膜,重重的一拳打在骸旁边的地上,云雀恭弥吼道:
       “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是我让雾守的位置空缺等你回来!是我一直不同意更换雾守!你就这样让我的努力白费吗?!”说到最后,云雀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身体更是因为愤怒而不稳。六道骸静静地看着云雀,抬起手臂,拉住他的后脑勺,按到了自己的身上。
        “小麻雀,我只是说不想回到Vongola,并不是不回到你的身边喔。我们,一起离开Vongola,在这里生活,好吗?”
         云雀握住拐子的手僵住了,眼神也在一瞬间变得闪烁,但最终没有回答,只不过。
      
        看到他的动作之后,骸笑了。


         云之守护者的戒指,静静地放在地上。
         雾之守护者的戒指,悄然陪伴在旁边。

        
        那朵蓝色妖姬,在这时忽然出现了两枝。


        双枝蓝色妖姬,一旦重逢,便是新的开始。




-The finally flower  ?casablanca (卡萨布兰卡)


         今天的天气真好,晴空万里。
         沢田纲吉散步在基地的花园里,望着蔚蓝无边的天空想。那天的天空也是这么明朗吧。
         他们两个来辞职的时候。
         那次云雀学长从波兰执行完任务回来时,居然真的看见了骸,还把他带了回来。
         他真的,还活着。
         只不过,他的右眼已经跟库洛姆一样戴上了眼罩。
         这之间发生的事纲吉已经略知一二,对于他们两个的辞职并不意外,凭借着自己的超直觉,这种事似乎是早晚都会发生。所以当时只是微笑着接过辞职信,连挽留都不需要。
         库洛姆也似乎是知晓了一切,面对要离开的骸,也只是回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来表明自己已经可以独立。

         “十代首领~”狱寺和山本从花园的另一头进来,跟阿纲打招呼。
         “啊,狱寺,山本,你们好呀。”
         “十代首领,今天的工作这么早就做好了呀,我就说您最厉害了!”狱寺一副赢了的样子对着山本说。
         “啊哈哈,阿纲,你是刚起来不久吧?”山本无视了狱寺那“挑衅”般的话,对阿纲说。
         “啊……额……是啊……”阿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狱寺说:“其实……今天的工作还没做呢……”
          “什么?!啊啊、十代首领,我不是责备您的意思……首领嘛,当然要好好休息啊,偶、偶尔迟起也是正常的!”狱寺听完纲吉的话愣了一下,但马上为自己原话。
          “蠢纲,这么迟才起来,工作还没完成,快给我去做!”里包恩突然从一丛花堆中冒出来,伴随着阿纲的惨叫声,把他拖回办公室。
          “十、十代首领……”还是老样子啊。狱寺无奈又同情地目送沢田纲吉回去。这时山本牵起他的手,把他领到了一株盆景前。
         “喂喂,干嘛啊?”
         “狱寺你看这花,是骸他们临走前种的吧。”
          狱寺顺声望去,一朵小小的洁白的花默默的绽放在一片嫩绿中。
         
          还记得那时,骸说。

          这朵花是卡萨布兰卡。
         


         六道骸和云雀恭弥并肩走在卡萨布兰卡城市的街头公园,轻挽着的双手令身边的路人脸上有过一丝羡慕的表情。
        “喂,快点放手,这里是公共场合。”云雀的睫毛微盖住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的潮红。用力想挣开被骸裹紧的手。
        “哦呀,有什么关系呀,这样才能证明小麻雀是属于我的呀~~”
        “哼,我是为了不毁坏市容。”云雀一使劲,甩开骸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啧啧,小麻雀还真是会害羞呢。”六道骸宠溺又略带无奈地地笑着,眼睛扫过一片花丛,瞬间亮了起来。kufufu,小麻雀看到这个一定会高兴的吧。
         感觉到后面的人很久没跟上来,云雀疑惑地转过头,却看到一大捧白色的花出现在他眼前。浅浅的芬香让云雀感到舒适,但随后看到在花束后的那张脸时一股不爽的感觉立马覆盖住了舒适。
        “我又不是女人,干嘛拿束花给我。”云雀皱着眉头违心地说出这句话,其实心里挺喜欢这花的。
         “kufufu,恭弥果然又撒谎了呢,刚才那神情明明就是很喜欢的样子嘛~”六道骸毫不掩饰地揭穿云雀的谎言,惹得眼前的人抡起拐子就砸过来,但是很好的避开了那束花。
         “哇哇恭弥的身手越来越厉害了啊现在居然能让拐子拐弯什么时候练得这么强悍了……”
         “这花,叫什么。”赶紧打断骸的话,免得他又会滔滔不绝地废话下去。
         骸听到这个问题,随即变得绅士起来,一手捧着花,一手背在身后。“kufufu,这个呀,是卡萨布兰卡哦。”
          卡萨布兰卡?那不就是自己现在住的的城市么?
         骸看着云雀,往前走了几步,又说:“很多人知道卡萨布兰卡这个城市,但却很少人知道那是种花的名字,它是世上最美的百合花。”骸的手指抚摸过每一朵卡萨布兰卡,眼里充满深情。
         原来,还有这种花么,这么奇怪。不过……真的很漂亮。云雀的手也不自觉地拂向花朵。

          突然,骸抓住了云雀的手,眼睛紧紧盯着云雀。云雀被骸抓的生疼,忍不住说:“混蛋,你在干什么。”
         骸的喉结动了动,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传说中,遇见卡萨布兰卡的情侣无不以死亡作为这段无望恋情的终结。”骸缓缓说。云雀听到这话,整个人不禁一僵,他不知道骸为什么会说这个。他……是在预示什么吗?怎么可能……
        骸又看了云雀一眼,似乎是云雀的反应令他很满意,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kuhahahah,小麻雀你还真的被我吓到了呢~看来我对你真的变得很重要了呀~”云雀这才发觉被凤梨摆弄了一道,恶狠狠地再次甩开骸的手,背过身去,阴森的气场顿时令骸不寒而栗起来。惨了,小麻雀真的生气了。
       骸小心翼翼地靠近云雀恭弥的背后,摘下其中一朵卡萨布兰卡,轻轻放在云雀衣领上,接着说:“我还没说完哦。然而,它还有另一个少为人知的含义,那就是 - 幸福。”

        
        送你一束卡萨布兰卡,幸福是它唯一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