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0-30 14:17 /
一开始让我去读《STEINS;GATE》其实我是拒绝的。因为在还没有入圈之前,我就已经看过以此改编的动画。对于一部以剧情为主要卖点的作品而言,在完全剧透基础上的再次阅读的体验感应该是不值得被期待的,毕竟心怀悸动惴惴不安紧跟着剧情的发展节奏而心潮起伏这种感觉,是只能在初见时才能体会到的美好。我并没有对于游戏有着太多的期盼,动画在叙事和解谜这方面已经做得足够优秀,称得上是gal改作品的巅峰之一。打开《STEINS;GATE》,在一开始,单纯只是为了补课。
但《STEINS;GATE》这部游戏给了我太多的惊喜。正是因为已经被完全剧透,我才能够在前期的枯燥沉闷的日常里不费功夫就找出了其中的伏笔细节;正是因为已经被完全剧透,我才能够在面对情节的遽然转折急转直下时处变不惊;正因为已经被完全剧透,我才能够在一次又一次的回溯里笃定这微渺的希望;正因为已经被完全剧透,我才能忽略掉这个游戏里的世界观讲解和剧情反转而更加仔细地去品味故事里所有角色的一言一行,所思所想,才能更加体会到在这场穿越时光的轮回里命运的重压与对抗命运的坚强。游戏带给我的体验非常棒,这种满足感绝非当初“讲了个好故事”的看动画时的钦佩,而是对“这个故事讲得好!”的由衷赞叹。

“命运”是个玄妙的词。对于已经自小接受着唯物主义熏陶的我们而言,本不应该承认和肯定有着这样的存在。“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们推崇着个人的奋斗和主观的能动性,将神明与信仰踩于脚下,笃信着能用自己的双手改变这个世界来收获更美好的现实。我们嗤斥鬼神观,我们否定决定论,这已经不是由古老的神祗所主宰的世界,已经不是由神秘的预言所锁定的未来。未来未来,所以,它有着无限可能。
直到我们在真实里被撞得头破血流;直到我们终于明白个人的奋斗在历史的进程下只是轻如鸿毛;直到我们明白这个世间里有着太多太多无法改变之物;直到我们在生活的重压下变形崩溃。世界给予了太多的选择,让我们有着无限的期待,却在最后昭示着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事实;世界给予了太广的地方,让我们有着充裕的空间,却在最后揭示出根本就避无可避的现实。这的确已经是神死了的时代,可是,这也绝不是人能决定一切的时代。早已经没有了被注定的如寓言般的明示命运,却始终有着无法选择而又无从逃避的昭昭现实。可,无法选择却又无从逃避的——其实不正是“命运”吗?
我对《STEINS;GATE》的诡计不置可否,时间闭环式的设计在业界或许是称得上精妙的构思,但在SF里只是作为在有时间回溯时规避时空悖论的基本手段,当初未看动画前我就已经猜到了这个故事的整体结构。但,我对《STEINS;GATE》在故事里所设计构筑的独特的世界观却兴趣盎然。在游戏里,下仓和林直孝用一连串科学或伪科学的名词,最终在世界线理论基础上推导出了这样的残酷事实:世界线是会收束的——“命运”,是被锁定的。
在动画里,对于世界观部分的解释并没有如游戏里这般详尽具体,当初我只是走马观花当成了铺垫故事的垫脚石。而在游戏里,当冈部伦太郎通过思考和自我的经历最终将这个论点抛出来时,无法表达我当时的惊喜与满足感。我一直都不相信“命运”的存在,一直都在否定这种强横霸道到碾压众生的存在,却又一直都无法否认自我力量的卑微与渺小在时空的沧桑洪流下转瞬烟消云散。而在《STEINS;GATE》里所表达出的命运观正完美契合了我的矛盾心态:神并不存在,人能自由选择自己的未来道路——可是,“命运”真的存在。选择只是别无选择下的选择,结局已是毫无意外后的结局。我们有过努力,有过奋斗,有过逞强,有过绝不认输。然而却在最后悲哀地发现:世界并不是决定论下的预定调和,可,上帝真的不掷骰子。无论如何,光总会沿着直线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前方,我们所做的选择,只不过是决定它表现为波动还是粒子的那次观察罢了。这个世上没有早已被写明无法更改的“命”,没有被莫测缥缈的怪谈所操纵的“运”,但真的,是有着无法反抗无法逃避却又无法改变而无从逃避的“命运”啊。

总有那么段时期,我们会觉得世界是充满阴谋的;总有那么段时期,我们会以为自己将成为拥有超凡能力的神;总有那么段时期,我们会笃定这个世界终会被自己所拯救;总有那么段时期,我们会坚信自己将改变乃至超越这命运的枷锁。
这是一场与世界为敌的战争。所要面对的,是这个世界下的铁律所然,是这个世界下的规则所缚。而所能依靠的,无他,唯己而已。这是一场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绝望之战,是一场结果早已被注定的无谓挣扎。但,虽然如此,尽管如此,就算如此,哪怕如此,堂·吉诃德也将义无反顾冲向那架风车,赌上全部的尊严与骄傲。这是愚蠢,是自大,是狂妄,是彻彻底底的依旧没有清醒到认识到这个世界的冷淡冷漠冷酷的中二——但,这就是我将要挑战这个世界、挑战这场命运的武器。有人以责任为剑,有人以坚强化盾,有人以爱作骑,有人以恨生翼。而我将以无知为无畏,单人单骑,奔向这命运之潮。
Reading Steiner,开!
皆笑中二欠试炼,何不轻狂一少年!
那是我许久的希冀,那是我固有的梦想,那是我原本的抱负,那是我一直的渴望。我早已不再年轻,不再热情,不再相信自己会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不再相信自己的心头热血能给这冰冷世界增添一抹温度。但至少,我还能在这个故事里,为了曾经的自己而心潮澎湃,而燃情不已。至少,我还能在这个故事里体验曾经的狂妄与偏执,体会那场孤狼之梦下的满足。
——去他妈的命运!
我是疯狂科学家——凤凰院凶真!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所以,穿越无数世界线;所以,跳过命运奇异点;所以,纵然轮回万千遍;所以——只是为了让你笑容重现。
回溯吧,时间;颤抖吧,世界;扭转吧,命运!El Psy Congroo!
哪管是什么神秘组织横亘于前,哪管在一次次跃迁下的沧海桑田,哪管这无尽穿梭里的次元异面,定然、要将这扭曲命运改变。
我是疯狂科学家——凤凰院凶真!欺骗世界这种事情,简直小菜一碟!
所以,欺骗这个世界吧;所以,改变这个世界吧;所以,拯救这个世界吧;所以,斩断这命运的轮回吧。
所谓命运,其存在价值不正是能被人挑战并打倒吗?
然后,在历尽千辛万苦后,将手扣向这Steins Gate的门扉——
上帝啊,那扇门原来虚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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