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2020-5-26 17:40
糸色企鹅 (いつか忘れる本の題名)
一个朋友的梦。
#2 - 2020-5-26 17:41
(いつか忘れる本の題名)
他说,我做了一个梦。
时间大概是一个春日的下午,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世界上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大家都只能乖乖待在家里等着第二天太阳再升起。我们几个熟悉的朋友们在群里聊天,电影,书,游戏,等等。他突然跳了出来这么说道。
看起来是一个午后的梦呢。另一个朋友说。
他沉默了一会。

梦见我喜欢一个女同学,有一天那个女同学说她要嫁给我一个好朋友。
我对此觉得很奇怪,因为之前没有听他们说起过什么,也没见过他们有什么来往,大概就像是同班的两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我认识你,你认识我,仅此而已。我和我的朋友也没说起过喜欢这位女同学的事情,但是他倒是可能知道的,大概是知道的,但是也没做过什么事情。
这件事情是在班会课上公布的,是老师讲完一周的日常事情之后,在下课前的5分钟内讲的,仿佛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只是需要告知,那就顺便说一下。
“啊,对了,XXX和XXX要在下周结婚,让我们祝福他们。”
我还记得那是在周一的傍晚,每周的班会课都是这个时间,夕阳斜着从窗户里照过来,外头的树荫晃了一下,我的眼睛也就被这黄昏色的光晃了一下。急匆匆的转过头,她带着一种困惑,但是又不是那么惊讶,就好像是一个注定要到来的结局提前了5分钟到来。就算不是现在,5分钟之后还是会来的。
老师收拾好书稿走了,我朋友也跟着走了出去,哐,门被拉上,同学们恢复了日常的喧嚣。
但是没有人对刚刚那个结婚的事情表示惊讶,也并没有什么讨论。感觉整个世界里只有我不知道。
“你...呃,恭喜结婚?”我装着镇定的样子转过身问坐在后排的她。
“啊,嗯,谢谢。”
“...之前也没听人说起过,怎么这么突然?”
“也确实没说起过,其实我也不知道。”
“...哈?”
她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她一直都是这样冷冷的样子,不怎么社交,对谁都不假辞色。在同一个班两年多了,总共也就12位同学的名字,有两个她可能直到高二才记住。我们有的时候怀疑她只会在脑子里记公式、逻辑和数字。
她也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笔盒,书本和已经写的差不多了的作业。
“说起来,家里人说过今天会给我放个视频。可能就是和这个有关的。”
我还在呆滞着看她收拾东西,她突然用一摞书敲了下桌面。
“你要来看吗?”
“我可以吗?”
她大概是想了几秒钟。
“没人说过不可以,那就没问题。”

经历了半个多小时有些难堪的沉默的公车时间,我们走进她家的小院子。
“啊,您好,打搅了,我是XXX的同学。”
“你好你好,你就是xxx班的是吧,呀难得看见她带着同学来玩。”
我尴尬的和她的父母在门口打招呼,她径直走了进去。
“啊,对今天来说为了那个...”
“哦哦,结婚是吧,是,对,老师也差不多讲了,这事情也就是刚定下来的。呀说实话是有点突然,但是呢既然是定好的事情那么就是这样,我们之前也有点疑惑.....”
我在客厅里听着她父母絮絮叨叨的讲着有些漫无边际没有重点的话,结婚原来是这么普通的事情吗?
正疑惑着,她换下制服,一身便装从房间里走出来,在学校里扎起的马尾,现在散开披在肩上,眉头也好像轻松了一些。
这可能是我第一次见她的这幅摸样,也应该是我第一个见她这幅摸样。我认为是。
“妈,要放什么?”
原来她在家里说话也这么简洁。
“哦对,是,哎看我这个记性,给。”她母亲拿过来2个VR眼镜,“刚好发了2个。这个VR眼镜啊对我们年纪大的人实在是不太好使......”
我带上眼镜,拉紧头带,一瞬间整个外部世界都与我无关。按下眼镜边缘的播放键,机械的运作声由远及近,我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工厂的出口处,工厂外是荒野和夜间的星空,回过头的工厂中是看不见边缘的大型机械构造,齿轮和蒸汽混杂交错着,能看见这些复杂机械中的能量闪烁着传输指向外侧。
然后荒野中打开了一扇门。
然后有什么东西被发射出去了。
我大概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我摘下眼镜就跑了出去。一路跑出院子的大门,跑过十字路口,跑过闪烁着好像要坏掉的路灯,跑过掉色的邮筒,跑过即将关门还没关门,还有已经关门转让的奶茶店。跑过车站,跑过残破的公共长椅,跑过公园,跑过没有人玩耍的秋千和攀爬架,跑过又一个十字路口,跑过一个一个的电线杆,跑过早已沉默的旧工厂,一路跑到学校。
我大概明白了。
我冲上教学楼,绕上一层一层的阶梯,气喘吁吁但是没有停下,似乎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如果一旦停下,就要错过。
最后冲上天台。打开门,我的朋友就在那里。

如果要概括的话用当下流行的话语来说,他是一位标准的现充暖男。在高中刚入学的时候就当选上了班长的职位,平时帮着老师收作业,布置值日,也经常帮同学们通融。所以和班里的大家都很熟悉。是班级里的中心之一。
我和他熟悉起来的原因是在一个高一的冬日的晚上,我因为有东西忘在了学校里,被父母赶着回来拿,也刚好散个步。然后就发现我们的班长,正架着一个看起来就有些昂贵的天文望远镜,在学习操场上观察星空。
“你看见了吗?那边就是冬季大三角,其中最亮的那颗是猎户β。”
“啊——就是那颗是吧?还蛮明显的。”
“没错,你现在看到的光大概是800多年前,那颗恒星发出来的光。跨越了800年的虚空,抵达我们的眼前。不觉得很厉害吗?”他一边指点着望远镜的用法,一边笑着和我科普。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有意识的去辨识我们头顶的这片星空,在冬季的寒风下感受800年前那微不足道的暖意。
从那之后我们就成为了较好的朋友,其实平日也和其他同学差不多。天气好,并且有空的时候,他会带我去比如郊区的山上,城市公园的开阔地看星星。也会在一些特殊的时间约好,一起观察日食,流星。

太阳已经基本上全都落下去了,天上的星空和月亮已经开始闪耀,还留着一点点暗红色余晖给予一点最后的仍然属于白日的印象。
他坐在天台的水塔顶上,望着这点色彩。
“喂——”我从下面仰着看他,然后喘着气喊道。
“嗯?怎么了?”
“你,是不是要去,半人马座α了?”
他突然笑了。
然后重新抬起头望着那片天空。
余晖也逐渐褪去了。

往后的日子如同流水一样划过,那一天大概就像是一卷磁带中短暂的杂音,跨过去就重返回到正常的转动之中。缺席了某位朋友的日常,缺少了某一块世界的日常。
每天上学,听课,写作业,然后经过愈加增加的废弃小店和工厂回家,偶尔有人生病,偶尔有人转学。
我后来在学校的天台上找到了他留下来的天文望远镜,犹豫了很久,也没有上交给老师,想自己试着拿来观察星空,但是无论我怎么调整,即时是夜里,镜头里全是光点,什么都看不清。最后只好将它支在天台上,就那么摆着。
关于她的事情。我和她并没有因为共同看过那段视频,或者是见过她散发的样子而变得更加熟悉。她一如往常的来学校,听课,写作业,用公式巧妙的解题,获得高分和表扬。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对人笑,和谁都保持着差不多的距离。我也没有例外。
不过托前后桌的福,我们交谈的稍微多一些,大抵还是一些日常的会话。昨天的卷子难度如何,分数怎么样,今天这个知识点老师讲的没怎么听懂,上周的课外作业好难啊。
这些都和从前差不多。
只是我从那天起就再也没见过我的朋友,也没有听说过他们后续结婚之类的事情。
偶尔的,偶尔的,当我悄悄侧过身瞧她的时候,她会在凝视着窗外的天空。
我没有试着告白过。

不知道多久以后的下午,我们即将毕业了。
那同样是一个即将日落的时间点,夏天阳光的热度使每一天都在变得更长,知了们无止境鸣叫着。
班上最终还剩下了4个人,班主任仍然在班会课上讲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A同学在和今天的卷子搏斗,B在用草稿纸折纸飞机。
我转过头,瞥见她一只手支着下巴望着窗外的夕阳,阳光照在眼眸上折射出七彩的点光。我想说点什么,但是这些七彩的点光就像是一层薄雾,横在我和她之间。感觉我说的话,是无法传达到她的耳边的。

太阳的光大概是0.000001光年,好吧,其实我不记得具体是几个0。
半人马座α大概是4光年。
猎户β是800光年。

我大概知道要结束了,这个世界,在这些七彩光中结束。
这些七彩光会流开,扩散,弥漫,布满整个视野,布满整个世界。会盖住一直倦怠的无力的讲话的班主任,会盖住玩闹的同学,盖住废墟一样的工厂,盖住路灯,盖住街道,盖住鸣叫的知了和飞虫,盖住了天台上的天文望远镜。
我其实还有很多很多想问的问题,半人马座是什么地方,到底是怎么过去的,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她,他们真的结婚了吗,他还会回来吗,那些其他的消失的朋友们也都会回来吗。
我很想问他的故事,他和她的故事,但是要问谁呢,要怎么问呢。

梦醒了。
#3 - 2020-5-26 17:47
(いつか忘れる本の題名)
虽然写完了,总觉得还不如原本简洁的几句话有味道。
这结果还挺难过的。太菜了。
#4 - 2020-5-26 19:56
(さくら咲く〜君に会いたい)
看到头像以为是企鹅,点进来原来真的是
#4-1 - 2020-5-26 20:32
糸色企鹅
企鹅dayo
#5 - 2020-5-26 23:13
(我们是冠军)
那么你这个朋友
#5-1 - 2020-5-26 23:59
糸色企鹅
就是你
#6 - 2020-5-27 09:43
健哥牛逼!
没记错吧()
#6-1 - 2020-5-27 16:19
糸色企鹅
是w
你那段太短啦,我也好喜欢的来着
#7 - 2020-5-27 11:41
(。´-д-)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去半人马座α啊?
#7-1 - 2020-5-27 16:20
糸色企鹅
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