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从傍晚开始的。今天冷得出奇。站在外头,带着体温的气息从口中逃出来很快就凝成白雾。风刮着每个人钢铁般的脸蛋。刮痧,此地不宜久留。
踏着水泥板往前走就能看到食堂。里面很温暖,皮肤是不会骗人的,最好的温度计。通常这个时间是来吃饭的,通常这个时节是来吃面的。汤汤水水,全是热啊。
慢悠悠的吃着,感受温暖,感受春天。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吸溜着面条,呼啦啦唱歌一般地喝汤。明光晃晃,灯火通明,眼珠逐渐懈怠,身子暖暖的想睡觉但是不能睡。于是掀开帘子,重回冬天的怀抱。适时风大作,吹着我长发飘。
Gone with the wind,我说。就这样飘吧,飘到教室最好。
今天发生了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我早上起的很迟,当电话打来时,我问对面几点钟。听说早已过了时间,也就不急了,就像往常一样地穿起衣服。打开窗帘,看到外面的雨仍在下。
这些天,雨一直下个不停,弄得我很担心。快要撑不下去了,我想。地板潮湿,墙在发霉,食物在腐烂,我还能撑多久呢。周围的人都早早地搬了出去,偌大的天地就只剩下了一个我。我在这片天地自由表演,自导自演,但终究是无趣的。当失去了观众,表演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吗?我对自己说。
人的价值就在于社会之中。没有了社会,你便失去了价值。
我需要取暖,我对自己说着。说罢,我举起了火把,把自己的房子——点着了。
火苗开始窜向我。我觉得不疼,就任凭它窜向我,一点一点焚烧我。我将在这烈火的焚烧中,继续产生活下去的欲望。
某天早晨,我起得很早,昨晚预设的闹钟还未按时鸣叫。就听到窗外的广播声。
我这是怎么啦,我心想。阳光不由分说从窗外穿过刺入我的眼睛,使我流泪。在这个晴朗的早晨。
我看了看四周,其余的三个人都如宿醉般死一样的睡着,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安详。为了不惊扰他们,我只得小心翼翼地从属于我的卧铺上一点一点地往扶梯下走去。
扶梯不长,一共只四级。右脚从被褥走出来,在冬日的空气里冒着热气,踏在冰铁上,冰彻感传遍全身,接着下一级就是左脚。如此反复。不久,下面熟悉的光景便一览无余。昨夜的垃圾仍一动不动得躺在地上,正如现在床上那群醉汉一样。每个都是与世无争,曾经安详地睡去。
广播声终于是吵醒了她们。一个揉着眼,艰难地支起身子,正目光呆滞地向我看去,转而又向其他人看去。在没有得到讯息后,三个都愉快的睡去。我安静的穿上鞋出去,转身掩门。
此时外界还未有些许人。但我第一眼还是看到了,正在清洁的工作人员。他不抬头,固执地守着一亩三分地,正迈开步,卖力地干活。地板不时发出嘎吱声来填补空白。
我不看她,只侧身从墙根往下走。正如我之前的小心翼翼,以防滑倒。
但我终于还是滑了。这里是六楼。我重重的栽在一级石阶上,身体完全倾斜,辨不出个东南西北。脑中嗡嗡作祟。我支持地勉强站起,检查了我的身体,并无大碍。
于是一瘸一拐得继续走了下去。
我把自己从六楼拖下来,走廊里静悄悄。我仍在向前走。转身时看到了A,散乱的头发正不情愿的搭在他两肩之中的那颗头颅上,她脸部表面分布的两颗眼球还正盯着我的后背在看。我不由分说地给了他一拳。他身体一倾,眼睛泛着白几乎要爆出一样。随后捂着腹部倒地,在那呻吟。
人,从四面八方过来。他们是约好的吗?我来不及想下去,两条腿本能地往户外跑,肺部开始运作,嘴里喘着大气。
路过一个熟识的人,我回答他我在晨练,便头也不回的跑下去。仿佛身后有十几只狗在追我。而那些狗同我一样喘着粗气,不要命的跑着。这正是一个相当糟糕的早晨。我真希望这是一场梦。希望这一切不曾发生过,而是独自躺铺满报纸的床上。美好的一天从这里开始结束。
我想要寻求自身的故事,为此我不得不打破这个平淡的早晨。探索更多的可能性,不破不立,不破不立啊。现在既然虚伪的和平已被打破,那真实的喧骚也快要来了吧,我边跑边想。
等到太阳爬到顶端,空气中热度陡然上升,你此时应该很累,正倚着一堵石墙休息。
你想要寻救自身的故事,但在一般人来看,刚才的行为,属实一个疯子的行径。没有人能理解,能理解你这如此深邃的想法。噢!你从来都是如此。
记得一夜,你仍未进食,腹中空空,披上大衣出门。出门不久便看到他——你的曾经的老同学。但当时你未注意。于是两个各走各的,默默的走掉了。走后,你差不多看到一间饭店。金碧辉煌。破败不堪的你自惭形秽,于是默默走掉了。
这时你才看见他,他此时在另一家饭店门前打量。踯躅的他和踌躇的你,两个在一起踟蹰,外人来看则是彳亍。你们最终在一起吃了一顿晚饭。完毕,你向他道别,他目送你远去。
云层被月光穿破,光朝你照来,打在你的身上,为你蒙上一层面纱。你说你在这寂静幽暗的夜晚一个人走,感到不安。恰逢那日冬日将至。空气仿佛被冻结了不愿流动。四下里望望,依稀可见冰霜的痕迹。于是裹紧了衣服低下头的向前走。然后你撞上了了路旁的电杆。你顿时醒悟过来,抬头看天。后,天空开始落雨,雨水下在额上,凉。这一夜这样收场。没有人明白你醒悟了什么,或你自己也并不清晓,因为这实在不过普通的一日,平淡的一夜。而你,似乎总能从中发现些不可名状之事,正如今晨一般。所以,当你这样做的时候,你是知道的。你是明明白白的。但是,你却依然这样做。就像曾经一样。
等到恢复体力之后,他敢跑了,这使他非常的痛快。彼时的人和物已不见踪影,换来的是漫天飞舞的雪。猩红的暴雪笼罩在深绿色天空的此时,他丝毫没有感到诧异。不安感,只是一种不安感涌上他的心头。这使他心烦意乱。所感受到的噩运即将到来的恐惧感正占了他的大脑。他不想去试图理解这一切,也无暇关注这一切。但这一切如他所愿,他所设想的确确实实的发生了。雪花落在他的头上的时候,他甚至还打了个哆嗦。这一哆嗦让他从自己的幻想清醒过来,“我应该做点什么。”他对自己说。他应该做些什么呢,在这种一无所知的状态下,他又能做些什么呢?他对自己说的这句话在他脑中又反复回荡着。也许只是自我慰藉吧,他想。
不能再这么呆下去,否则会越来越糟。身体温度在下降,这是个不好的信号。抖抖身上的雪,落下来,脚步踏上去。紧实的声音传到他耳里。迄今为止,他耳里已陆续进来了广播声,地板声,嗡嗡声,狗叫声和醉汉声。仿佛声音在他耳里是叠加一般的存在。这些声音和刚才的混在一起,他已分不清。哪些是刚才的,哪些是曾经的,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错误的。他掩耳盗铃本能的捂上耳朵,就像忽然听到噪音般皱眉,蹲下。随后他栽在地上,就和曾经一样。嗡嗡声又来了。
还在嘛,再来点,再来点
踏着水泥板往前走就能看到食堂。里面很温暖,皮肤是不会骗人的,最好的温度计。通常这个时间是来吃饭的,通常这个时节是来吃面的。汤汤水水,全是热啊。
慢悠悠的吃着,感受温暖,感受春天。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吸溜着面条,呼啦啦唱歌一般地喝汤。明光晃晃,灯火通明,眼珠逐渐懈怠,身子暖暖的想睡觉但是不能睡。于是掀开帘子,重回冬天的怀抱。适时风大作,吹着我长发飘。
Gone with the wind,我说。就这样飘吧,飘到教室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