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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也不神——浅谈《神之天平》（完全剧透）

        “年度最佳独立游戏”、“2022最大黑马”、“JRPG带给玩家的一封情书”。点开任何一个评鉴网站，对于神之天平的好评总是铺天盖地。笔者抱着朝圣的心态踏入神之天平所构筑的象牙塔，最终却近乎一无所获。对于一部游戏而言，能从众多挑剔的玩家手中收获“神作”之名势必意味着其有过人之处。我们来自同一个深渊，人人都在奔向目的地，然而能解读自我的人只有自己。就笔者的游玩体验来论，神之天平绝非一部平庸的作品，但着实难以令人满意。
       谈及JRPG，脑海中浮现的便是剑与勇者、龙与魔法、公主与魔王，JRPG的玩家们有一种默契，我们早已给所谓日系角色扮演定下了固定式，此类固定式并非贬义，玩家们知道他们即将花费一段不短的时光去体验又一个可能是勇者斗恶龙的故事，我们所追寻的是代入，是流程的体验之美，因此套路般的开局给玩家的往往不是：怎么又来这一套，真腻。而是：就是这个感觉。打开本作，魔物袭击村庄，追寻青梅竹马之旅的开端剧情，不会说话的男主，甚至是简陋的背景画面人物画风让笔者直呼“对味了”。当嘉隆衔来大多数JRPG主角的指定第一把武器——木棒。笔者会心一笑，玩家与作者达成了一种默契，而笔者也静静欣赏这复古展开的形与色，所谓情怀是另类的路径依赖，总能给以人类舒适的体验。但神之天平似乎急于证明自己名副其实，仅在初章结尾便快马加鞭地开始反转，天平底座旁的白骨，走出天平洞窟，寂静的一片废墟，这样的快节奏给仍沉浸在美好旅途中的笔者带来了一定的震撼和惊喜，天平的引入，OP的神插入。“命运啊，这就是你所期望的世界吗？”一字一句，无不展现着神之天平极具野心。
       初章奠定了本作的基调，以至于每一章笔者都在期待事件的真相和反转，报恩的泊灵、误解的黑与白、勇者的末路、盖乌的抉择。天平以叙事情节塑造人物，辅以只言片语构造了小角色们的大舞台。尽管这些事件没有第一次反转带来的新鲜感和触动，但它们各有侧重，整体托着故事平稳地前进。在这里不得不提及本作的游戏性，简陋的横版地图，然而在流程中，几乎所有场景玩家都要反复经过。本作有出色的战斗手感和技能机制，却难掩糟糕的地图设计，糟糕的免费素材，糟糕的解密流程。在跑图中徒增无趣感，怪物画风诡异且格格不入。笔者并不感冒诸如“刷刷刷”的游戏体验，然神之天平基本上大半的流程都在刷刷刷中度过，游戏设计了不错的成长系统和自由的build，但在不断的刷怪经历中，莫大的无聊之感应运而生。在前半段的流程中，第五章关于白的设计值得诟病，一个毫无提示的带或不带的选择决定了角色的命运，KEIZO的设计可能旨在让玩家切实感受天平伟力之沉重，然剧情处理不佳，角色死亡突然而逻辑并不完善，因此呈现出了刻意的给刀，一本道剧情下，不得不读档重打使得体验受到破坏，实为败笔。
        游戏的高潮来临于第七章，嘉隆实际身份的反转让笔者为之惊叹，主角艰辛八年，我们四十多小时的追寻之旅，却成为了杀死我们挚友的死亡之旅。KEIZO赋予阿努莉丝以世界之重，又让主角陷入了莫大的两难境地。天平，天平，此刻天平仿佛正摆在主角眼前，一边是年少的青梅竹马，自己苦苦追寻多年的少女，一边是形影不离陪伴自己多年的挚友，一同分享喜与悲，挥洒血与泪的挚友。这是笔者认为最为绝妙的一章，也是玩家面临最为揪心的选择。如果我们想要看到最后的结局，那么主角在经历了一切后还是会选择启动天平去拯救他的嘉隆，在打败阿努莉丝后，嘉隆与阿努莉丝双双消失，嘉隆和阿努莉丝也一同说出了最令笔者动容的台词：“你是我活过的证明，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一直活在你的心中。”在动荡过后，主角回到了东京，不得不说KEIZO的选曲十分契合游戏，黒い​涙と護るべき命と响起，主角无言的行走在繁华的东京，孤身一人，世界也迎来终结，主角消灭了因为魔物而悲剧频发的世界线，代价却是失去了所有，最后他拷问自己，也拷问着玩家，这一切做得是否是正确的呢？
        倘若游戏在此华丽收尾，笔者会认为神之天平是一部深刻而丰富的作品。它探讨了人类生存的环境问题，也在一次次选择中启示我们追寻活着的证明。它从得与失来，在生与死去，尽管有着诸多的瑕疵，但绝对是一次有意义的旅程。但游戏并没有结束。再次读档进入游戏，嘉隆回到了主角身旁，最终章——神之天平一行大字出现在屏幕上方，一眼望穿的圆HE走向。笔者理解将悲剧扭转为喜剧的HE剧情走向，倘若游戏如同笔者所期望的结局，它将会是一部让人又爱又恨的作品。但KEIZO为游戏所添加的结尾并不能令人满意，乃至于新章，更是破坏了笔者至今的体验，让神之天平轰然倒塌。诚然，大战女神，大战女神本体获得认可，掌握世界的未来能做到KEIZO所预期的“燃”向演出。但在短短的燃尽过后，不由得令笔者对所经历的一切产生质疑，到了新章，这一份质疑被无限放大。
       KEIZO在本篇所提出的人类过度发展导致世界毁灭的环境保护主旨虽然俗套但足够深刻，可在后续处理中主旨与主线脱离，难以让剧情向这一方面靠近进行升华，而在新章KEIZO说真正过度发展的是“神”这一种族，简简单单地把锅甩给神，然后我们人类得到新大陆幸福生活下去了。？这样的处理令笔者感到愕然，完全没有讨论自己伏线主题的后续并简简单单的绕过他给出HE，难道人类就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同样的，这份质疑让笔者开始回顾神之天平本篇的旅程。实际上对于玩家和主角而言，我们其实并没有那么多选择的余地。天平的设定可以倾听他人的愿望，在游戏前期，主角往往是被卷入事件。而在主角开始使用自己的意愿操控天平时，作者并没有留多少空间给我们思考和选择，相反地，正如游戏的一大半流程，我们只需要去战斗，去打倒眼前的敌人即可。主角的成长体系让人惊叹，作者也在此一如既往地发挥他的幽默，例如游戏成就“打倒过守护兽的男人”“打倒过军队的男人”“打倒过神的男人”，淡淡的叙述幽默以及游戏中时常出现的段子。这份随意幽默即是本作让人紧绷时放松心情的良药，也成了后续处理的一大败笔。在应该留白让玩家思考选择的时候加快剧情节奏设计了诸多战斗环节，在第七章高潮过后，游戏已然失速，我们打倒了一个又一个设定上无比强大的敌人，伙伴的无比赞叹，游戏的高燃，共同奔赴圆满的结局，这一切却令笔者感到极大的空虚。KEIZO14年艰辛制作的执念，主角拼了命也要拯救牵挂事物的执念令笔者感到无比动容，但这份动容在游戏义无反顾地朝着大圆满奔去的路上磨灭。仅有执念和磨练我们可以战胜一切敌人？笔者是典型的悲剧厨，但在此并非因为神之天平给出大圆满结局不满，而是因为这一切并不合理。在前文，神之天平具有深刻且严肃的意义，但作者在执笔大圆满结局中，却断然回避了这些矛盾和逻辑的不合理之处，这何尝不是对自我努力的否定？这种否定一直令笔者延伸到对旅程意义的思考，本该是与命运搏斗挣扎的旅途，本该是让我们衡量天平两端，知其难承受之重的抉择，却变成了只要无脑打败了眼前的敌人，随命运逐流，一切都会美好的爽文旅途。神之天平在平淡中起势，一度达到高峰，最后却堕入深渊，这让笔者的期待落空，也生出了较大的不满之情。回望一个个带给我们反转与惊喜的章节，此刻却像拼凑点子的一个个单元剧，他们与作者所想点出的环境主旨一样，与主线的发展有一定的脱节，主旋律并不明显，游戏的高潮足够精彩，却难行其势，一切晚节不保。
       一千观众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神之天平是一部优秀的作品，但浪潮退尽，他没有成为不朽，也没有写出笔者所期望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