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3-14 22:07 /
《月影的幻影》这部作品的正式发行是在2017年1月。不过在此前不久的2016年10月,Applique就曾以回馈玩家为由推出过一部免费性质的无料版——虽然名为回馈玩家,但这其实更像是一个挖坑不填吊人胃口的体验版,因为这里面所收录的并非是完整的故事,而只是之后《月影的幻影》里的前两个BE。玩家奔着免费和回馈的名头而来的话,可能就会不自觉掉进了被营销的陷阱里——毕竟天下本来就没有白吃的午餐,这部免费之作之所以免费,不过是为了在开场就迅速用悬念和氛围紧紧吊起玩家的胃口,让玩家随后去购买正作一睹此后故事。
既然这是用来吊人胃口的开胃小菜,最重要的自然是能在开篇就用短短篇幅紧紧攥住玩家的内心,让玩家被吸引到心甘情愿自掏腰包去购买此后的正式版。这段情节放在《月影的幻影》整篇故事里,只是作为序章般的开篇,但以一个体验版的要求来看待的话,这段开篇是效果极好、氛围极佳的:久别的僻野乡下,重逢的旧时好友,突发的血腥事件,重重的疑云迷雾。发生了什么?凶手是谁?真相是什么?桐月一直很擅长在短时间里就用突发式的危机来吸引玩家的目光,其最有名的《黄昏的禁忌之药》开篇也是这般的模式。而在《月影的幻影》里,这种手法更被他用得极为精熟而有效,相信每一个打开游戏的玩家,都能在开篇的那短短时间里,就被成功勾出了好奇心,迫不及待将这个故事继续读下去。

许多玩家诟病着《黄昏的禁忌之药》里那又长又无趣的日常,认为这简直拖累了故事的叙述节奏;而在《月影的幻影》里,可以看到桐月为了摆脱那份诟病而所做的努力。这个故事篇幅并不算长,根本就容不下有什么日常水字数凑篇幅的余地,整个故事就是围绕着事件发生→事件探查→事件解决而展开的,并没有其他赘余日常的空闲。虽然依旧有着Applique惯有的角色线路众多而全员可推的优良传统,但很明显桐月根本就没有将心思花在这些上面,那些只为凑数而存在的个人线路与CG放送里很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的敷衍与搪塞。这个故事短而小,而这一次,桐月在努力精简之后索性放弃掉了其他所有线路,将这当成了单纯一本道的解密游戏。
客观来讲,这般的处理或许并不是出自桐月和Applique的本心,而是因为……他们没钱了。这时候的Applique生存危机已经显现,否则也不会特地出一个免费的先行版来吸引目光了。如果还能有足够的资金支持,他们可能依旧想做成像《黄昏的禁忌之药》那样的长度,但现在该最优先考虑的,是好钢用在刀刃上先把这个故事讲完。不过,这种处理的确有其优点。奈须蘑菇在处理日常与非日常的衔接时,尚且不能做到完全的圆融通顺;以效仿蘑菇写Fate同人而出道的桐月在这一点上则效仿了个干净,对于日常与非日常的转换处理实在算不上合格。《黄昏的禁忌之药》里开篇的非日常将玩家情绪就此调动,却在此之后一转冗长而沉闷的日常,甚至长到蔓延到所有的个人线让玩家觉得简直无穷无尽无有终时。而《月影之幻影》里却快刀斩乱麻,以一个单纯故事的起承转合而言,这种在叙事节奏上高密度不蔓不枝围绕中心而叙述的手法,阅读体验的确要好不少。许多玩家所称赞着《月影之幻影》,并不是因为这个故事如何精巧而奇妙,而是因为这个故事足够短小紧凑,这样的节奏在游玩之时十分尽兴。

我一直觉得,比起做一个民俗悬疑之类的写手,桐月其实更适合去做废萌式日常的写手。不,这并不是对他在这一题材如何勾起玩家兴趣这一点上的否定,在这一点上他做得很好。只是,他有足够的技巧用短短的开篇就拉起玩家的兴趣,却绝没有足够的笔力能让玩家悬着的心安全着陆。他总会让玩家期待,然后却又满足不了这份期待,从《妹药》到《月影》,这份笔力羸弱所带来的对于结局不完全燃烧的缺憾感,一直未曾改变。玩家总是兴冲而来,却总也无法尽兴而去,最后所留下的,既不是惊艳于其反转与才华的感叹号,也不是流连于其结局完整而完美的句号,而是困惑着缓缓打出来的一个问号“?”——啊,就这?怎么就这了?
低开高走时,玩家的印象总会因为最后的高走而忽略了此前的低开,默认这只是为了最终的满足而必经的试炼;而高开低走时,玩家在最后所余下的,恐怕除了失落,就只余愤懑了。上坡路愈险玩家愈会在小心翼翼后于最后体会到攀登顶峰的满足,而下坡路若是依旧陡峭——玩家大概只会摔跤到跌个嘴啃泥了。
悬疑解谜这种题材,太需要写手本身的功力了。而桐月,从来都只能做到前半截的悬疑,毫无例外在最终时都会掉链子拉胯到差了不止一口气。这样的悬疑解谜的作品,实在难以说得上是合格;这样的悬疑解谜的写手,也实在难以称得上是合适。
许多人会说桐月去写日常那只会更无趣。是这样,他所写的日常也普通到朴实,既没有漫才捧哏也缺少段子插入,实在是太过平淡如水。但是,废萌其实不就是这样吗?在讲述和编织故事的技巧方面,他已经用许多作品证明了自己的力有不逮;而在勾勒和描绘角色的魅力方面,一个皆神沙久耶就已经足够说明。比起去圆一个自己怎么也圆不好的悬疑民俗故事,他明明更适合在那如水的点滴日常里将角色的性格与棱角打磨得精致锃亮啊。至于说他在日常描写上的冗长而无味——日常能够将角色捏就得如此显眼时,日常本身还需要额外的效果吗?所谓废萌,本就是角色压过故事的作品,桐月既然于故事讲述颇感技穷而于角色塑造略有心得,为何就不能这般扬长避短呢?
只是,大概已经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来给他、来给Applique再试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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