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0-30 14:29 /
我是在2019年9月30日结束《STEINS;GATE》这个故事的。但打开《STEINS;GATE 0》,已经是四个月后的2020年2月份了。一般来讲,FD性质的作品当然是要接在本篇之后一口气连续通关才对。不管是《车轮之国、悠久的少年少女》还是《五彩斑斓的曙光》或者《近月少女的礼仪:巴黎年代篇》,我的阅读顺序都没有跳出这个“一般”的范畴。但我却迟迟没有打开《STEINS;GATE 0》,虽然它早已被下载好放在我的盘里。
因为,我害怕。我害怕他的坚强,其实只是自我欺骗的伪装;我害怕他的沧桑,拉渣的胡须下是憔悴模样;我害怕他的逞强,在最后被压垮成无尽彷徨;我害怕他的成长,只会余下散落一地的悲伤;我害怕他的风光,在一次次失败里变得迷茫;我害怕他的希望,被命运折磨后沦落为绝望。
《STEINS;GATE》是一个能让我心满意足的故事。尽管在故事的最末,冈部伦太郎在面对α还是β的世界线抉择时心路历程颇有简略,尽管到达最终的steins gate世界线的过程太过顺遂,但冈部已经证明了他的勇气与毅力,在这时候,我只祈愿他能尽早收获应得的结局。而当故事走向最终的完美时,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个故事于此,已经足矣。我知道这里面有太多的想当然后的云淡风轻般的略过,我知道欺骗乃至战胜命运的作战绝不会如此轻松写意而一帆风顺,但,够了,这就够了。我喜欢着这位中二而顽强的少年,我不想再看到他再一次次被命运所折磨。这就是我害怕着打开《STEINS;GATE 0》的原因。这个游戏的主要剧情,哪怕我从未云过也能从《STEINS;GATE》里猜出一二。这将注定是一个虐人虐心的并不开心的故事,因为他所要前去战斗的对手——是命运啊。
但总归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当2月份我百无聊赖想着开一部游戏解解闷时,用随机码摇出来的却又恰好是这一部《STEINS;GATE 0》。我愣了一阵,然后又释然了:也许,这也说不定就是STEINS GATE的选择呢。那就遵从这份命运,打开这个故事吧。

比起《STEINS;GATE》里近乎圆融到完美的理论与剧情的结合,《STEINS;GATE 0》里的故事要逊色得多。虽然在世界观的塑造上,它将本篇的世界线理论极大地拓展开来,却又没有讲清这里面的枝末细节在最后也只是让玩家一头雾水不得其解;虽然它依旧有着让玩家绝然想不到的反转与展开,却没有足以支撑这份反转的详细解释;虽然它有着各具性格特点鲜明的各色妹子,但牧濑红莉栖的阴影却笼罩着强势到碾压所有。如果单纯只是以一个故事而言的话,这个故事,最多只能够打上7分。它最大的缺点就在于铺排得太开,却又没有足够的细节来填充,情节背后的前因后果需要玩家在对原有世界观有着深刻理解后摸索构设出一套完整而没有在故事内言明的体系才能够补充完整,对于大多数玩家而言,这要求实在是太高了。于是整体的剧情就只能是云里雾里懵懂不知,根本就不够如本篇时那般伏笔尽收的畅快淋漓。
不过,这本就不是一个畅快淋漓的故事。倒不如说,这个故事的基调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是郁伤而低沉的。虽然他有着种种奇怪到奇特的遭遇和运气,但冈部伦太郎终究只是个凡人,在自己的努力和朋友的帮助下从α世界线跳到β世界线已经消磨掉了他所有的斗志和勇气。这是一条幼驯染真由理被改变了注定死亡命运的世界线,但这一切,是以助手牧濑红莉栖的自我主动牺牲而达成的。冈部伦太郎始终无法回避是自己选择“杀死”助手的这份内疚与愧意,这是他永远也忘却不了的罪责与梦魇。在他的心底,自己只是一个无法被原谅的、杀人犯刽子手而已。
《STEINS;GATE 0》是对于本篇的补完。比起剧情叙述意义上的“补完”, 《STEINS;GATE 0》更为着重的,明显是冈部伦太郎在心态上的补完。以凡人之躯而成挑战神明之业,是需要有着绝大的勇气、决心与魄力的,拯救世界之人,首先要做到的,是能承担这份拯救世界的胆识、坚韧与刚强。《STEINS;GATE》里略过了这诸多细节直奔happy end,是对玩家的敷衍交差;这份艰辛困苦,在《STEINS;GATE 0》的故事里才不厌其详地描述开来——冈部伦太郎的彷徨、冈部伦太郎的悲伤、冈部伦太郎的迷茫、冈部伦太郎的绝望。
是的,这是个讲述冈部伦太郎如何从一开始的绝望泥沼里一点点复苏,一点点找回生机,在最后终于披上那身早已熟悉的白披风,说出“El Psy Congroo!”这早已忘却的台词的故事。只是这一次,他所拥有的武器,再不止是当初无知无畏无惧的“仰天大笑出门去”的狂傲,而是历经沧桑后“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的淡然。
冈部伦太郎为自己背负着助手之死的责任而自责不已,差点就因此被压垮掉。但命运的戏弄与摆布远不止于此,他还会失去更多。从朋友,到周围的人,到自己生活的东京都,再在最后,是这整个世界。仿佛嘲笑他在当初选择时的懦弱一般,一点点剥离着冈部伦太郎的日常,一次次刺痛着他逃避的神经。硝烟弥漫战火纷飞的下水道里,素昧平生的年轻人为了保护冈部而将自己的性命化成鲜血洒在了他的脸上。许多时候,逃避只是一错再错的谬误,而在最终,只是避无可避。
还会有什么能失去的吗?不,已经没有了。还会有什么会害怕的吗?不,已经没有了。还会有什么可逃避的吗?不,已经没有了。冈部伦太郎是个普通人,他会在一次次打击下委顿,会在一次次折磨下变形,会在一次次失败下倾颓,但最后,当命运将他逼到避无可避的死角,当世界的重负压于己身,他终于还是站了起来接过这属于Reading Steiner的命定抉择。比起在本篇里那个中二而狂妄到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的少年,这个胡须拉渣、一脸憔悴却又毅然决然的冈部让我心疼,却也更加喜爱。无论如何,他终是没有在挫折之下低头;无论如何,他终是未曾忘却曾经的倨傲孤高。如果说在本篇的《STEINS;GATE》里,冈部能够在最后抵达steins gate世界线还只是作者一厢情愿下的金手指都合,那么在《STEINS;GATE 0》里,当看到冈部一次次被戏耍被折磨被玩弄被摧残后依旧在最后披上了那件尘封的白色战袍时,相信已经没有玩家会怀疑此时的他是否足够强大到能去挑战命运。这份决然之姿,是在坎坷时光和流离岁月下被打磨出的铮铮之态,不同于“春风得意马蹄疾”的青春放浪,而是历尽劫波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着。
当他终于又披上那件熟悉的白色战袍,面对着熟悉的朋友喊出“El Psy Congroo!”时,屏幕前的我,在那一刻禁不住热泪满眶。这个故事不够精细不够出彩不够完美,但能看到这一幕,就已足矣。冈部伦太郎的的确确,是一位能够拯救世界的英雄,他的肩膀宽厚到能承担这份世界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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